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胡允初,刘松年不仅拒绝为李玉纠正,还奚落了他一通,这让他既气恼又无奈,也更加恐慌了。他恨刘松年不知死活,都火烧眉毛了还在玩火,事情非坏在他手里不可。他恼刘松年小瞧自己,把自己看成胆小鬼,没有了当初的胆略。
胡允初觉得怨枉,自己十四岁当兵,训练刻苦,作战勇敢,先立功,后提干,最后转业到仪表厂当了副厂长,厂长,现在又做了公司副经理,可谓一路高歌,功成名就。而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有的连饭都吃不上,相比之下,自己应该自豪才是,怎能被说成是胆小鬼,失去了当初的胆略呢?当然,自己不是没有遗憾,那便是官帽太小,权力太轻。这些年来,尽管自己在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能力水平不在其他人之下,却始终得不到上面的赏识,仅仅混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副经理,不能不说是一大憾事。
胡允初总结过,自己之所以位卑权轻,是因为没靠山,少路子。就凭自己的才干和业绩,不应该只是个可怜的副经理,当个局长都有些委屈。都怪自己命不好,生来就是副经理的材料,没那个造化。话又说回来,虽然官没做到位,但钱没少赚,如此想来又应该平衡。在仪表厂主事期间,还是很弄了些钱的,否则这个副经理也轮不到自己。这顶帽子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光给吴长安就送了十万,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头头,包括副局长魏虎。没有钱,他们能为自己说话吗?能给自己举手吗?钱是哪儿来的?是大着胆子搂来的!没有胆量和气魄,行吗?为了弄钱,自己都落下病根了,精神受到了严重刺激,常常心惊肉跳的。已经多少回了,夜里梦见自己上了警车,被枪毙了,搂的那些钱也没了去向,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容易吗?
跟刘松年相比,胡允初觉得自己并不逊色,扛过枪,打过仗,立过功,这样的人怎会没有胆略呢?让他刘松年试一试,不吓尿裤子才怪。再者说,自己搂的钱并不比他少,他才搂了几个钱!单说上次那件事,都让他办了两个月了,愣是没搞定,究竟哪个没胆略呢?真是时光逆转,连刘松年也小瞧自己了。
胡允初说的“那件事”其实并不大,两个月前他和姘头去了一趟新马泰,来回花了八万多。他让刘松年给报销,刘松年却以经费紧张为名搪塞,一直拖着没办。为了此事他耿耿于怀,觉得刘松年没把自己这个副经理当回事,人走茶就凉。也难怪,他虽当了公司副经理,却没有了实权,还不如在仪表厂时有油水,办事不那么方便了,得靠下边企业来办。
李玉之事发展到现在,胡允初认为该重视起来了,得重新考虑自己的策略。吴长安和刘松年无动于衷,李玉那边又口气强硬,所以自己要改弦更张,寻找一个切实可行的万全之策,避免事态恶化。他对刘松年的态度十分不屑,认为此人没当过兵,不懂战术,属于有勇无谋那一伙的,只知道死往前冲,不知道审时度势。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才是应该采取的态度。要参照毛主席倡导的游击战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死打硬拼无异于拿脑袋往石头上碰,非弄得头破血流不可。
胡允初琢磨了,李玉目前势头正盛,不仅手里有把柄,还有检察院的关系做后盾,后劲十足,危险性大。应该避免与之正面交锋,同时施以缓兵之计,阻止她把材料递上去。何况现在敌情不明,李玉掌握了什么不清楚,冯志有多大能量也难估计,倘若一味蛮干,没有不败的道理。要是李玉掌握了重要证据,便拥有了一颗威力巨大的丨炸丨弹,足以毁灭自己和刘松年。若她一时冲动将丨炸丨弹引爆,自己和刘松年将死得很惨,冲击波还会把吴长安和许多人炸飞。现在李玉放出风来,这是对自己和刘松年的明确警告,不予理睬的做法十分危险,极有可能酿成大祸。如果错过了排险机会,一切都将灰飞烟灭。魏虎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给自己打电话。眼下能够排除险情的只有刘松年,而他竟是那种态度,简直是玩固透顶,执迷不悟。他这样做会毁了这些人,把这些人的前途、命运和家庭全都毁了。
胡允初认为刘松年是在自欺欺人,不相信他把事情做得那么周密,能够经得起办案人员审查。他也瞧不起刘松年这些人,认为没有一个骨头硬的,等纪委和检察院的来了,把人关到小黑屋里,连审带唬,都得吓尿裤子,有什么说什么。别人不敢说,王玲珑就能全部交待,都轮不上别人。类似的案例有很多,那么多贪官污吏都顶不住审查,刘松年这些人算什么玩艺!
可胡允初毕竟生性多疑,遇事善于思考,精于算计,没有琢磨不到的。反过来他又想了,刘松年的态度并非毫无道理,如果李玉真的是故弄玄虚,放烟幕弹,那就闹大笑话了。思来想去,他打算先稳住李玉,探探她的底细再说。他要制造一种假象,让李玉觉得事情有希望解决,从而把材料攥在手里,不急于告发。然后再进一步接触李玉,探明她的底细,见机行事,慢慢采取对策。胡允初不愧是军人出身,有些招法,深思熟虑之后,他要和李玉过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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