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1-11 15:09:15
可是事实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样的,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当时的我早已丧失了一部分社会功能,包括人格、社交、工作、学习和适应环境等能力。
我已经是一个不完整的、有很大社会功能和性格缺陷的人。就如同一个口吃的人去当老师,其结果只能是失败和被人嘲笑。而这种负面的结果反过来又影响到我的心理、我的人格、我的信心。虽然后来在我自己的努力下(也只能是我自己),这些情况有所好转,但却给我的人生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损失。人生之路,命里注定,无论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也只能忍痛前行,在奋斗与期盼中寻找一丝希望。尽管奋斗和期盼的结果往往是徒劳的,但总比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要稍微好一点点吧。
在四点多钟的时候,父亲推门而入。父亲向来都是早出晚归,今天回来这么早,我想一定是有情况,他可能确实下午没有上班,而是真的去了厂里。我不禁心里一阵狂喜,但又担心着,怕父亲此去没有收获。
果不其然,父亲告诉我他下午去了厂里,找到了曾经带人给我家安装防盗门的那位军代表和小车司机。
可别小看了这位小车司机,由于领导要用车,所以小车司机会经常跟领导接触。而且他原先也是军代表,只是军衔不太高,后来转业到了地方,就选择在我们厂里开轿车。他人很活络,善于交际,跟厂里的各个军代表和各层领导都很熟悉,人很吃得开。
小车司机活跃豪爽,直来直去,重情义。而那位军代表则稳重精明,但却很现实,颇有心机。
这两位都姓张,厂里人称“二张”,在总厂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巧的是两位都是我们的老乡。他们听父亲说我要调动工作,二话没讲,就答应下来了。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最后父亲问我:“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想往哪儿调?”
“我下午也去了厂里,到天线分厂的小装组看了一下,环境确实不错。活也不多,一年只忙三个月。我想调到那儿去。”
“到涂装分厂怎么样?搞化学配料,在那儿可以学到技术。”父亲推荐我去涂装分厂,看来在调动工作方面他动真格的了,一定在厂里帮我打听了不少情况。可我对那个分厂不感兴趣。
“涂装分厂的工人都跟化学品打交道,很多都是有害工种,对身体危害很大。那儿的工人比其它地方的职工都提前五年退休。我不想去那。”我有点生气,父亲完全是为调动而调动,除了技术,从不考虑其它的因素,比如工作环境、工资待遇、未来个人的发展空间等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只考虑到技术?现在的人哪里快活,哪里工资高、哪里有发展前途就往哪里去。
父亲的思维太过狭隘,考虑问题很不周全。人们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地位高,收入高,有发展前途。而他的思想则是小富即安,认为只要有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万事大吉了。从不考虑其它方面。
回头想来,以父亲当时的人脉,把我从总厂调出,安排到事业单位或行政部门都是有可能的。我那时小,对社会还不是太了解,可那时的父亲都在社会上打拼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那么不开窍呢。等我想到这点的时候,已是97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再想往事业单位或行政机关单位调动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退一步说,即使就在厂里工作,那也可以把我安排进办公室,弄个会计、检验员、计划员、调度什么的,也比在一线干活有前途啊。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呢?什么文凭不文凭的,那都是幌子,只要有关系什么都不在话下。到哪个学校假模假样地学习一下,培训一下,就有文凭了。
但是理性地想一想,以我当时的性格和心理缺陷,恐怕无论到哪儿,都注定是个失败者,到哪儿都无法站住脚跟。而你若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肯上进的人,一个能顶住压力不断前进的人,你无论在哪都是胜利者。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证明了这一点。正如俗话所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所以后来我也消除了抱怨,变得坦然起来。
“那你决定下来没有?就是想往小装组调?”父亲在试探我的决心。
“对!”我点了下头说。“我现在只想到小装组。我们医院的汪忠实也在这个小组,大家还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几天就给你去活动。我们先说好,到了新单位就要好好工作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父亲也下了决心。
“你放心,我打一百个包票。只要离开车辆分厂,到了小装组,我一定会好好地学技术,好好工作。”
父亲轻了口气,点点头。他站起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咦,肚子怎么这么饿,哪儿有什么吃的。”说着走进厨房。
我赶忙在床边跪在,从床底拿出一包方便面,说道:“这有方便面。”
父亲已经从厨房的碗柜里拿出了半块剩馒头放在嘴里啃了起来。他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就吃这个可以。”说完他一边大口地嚼着馒头,一边开门。
我问:“你还去上班?不在家里休息休息?”
“那怎么能行?”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接着从走廊传来“咚咚”的沉闷而有力的脚步声。
父亲真的不容易,很辛苦。我不禁很是心疼,他若没有我这个儿子,可能会活得好很多。当时我下定决心一定在新的工作岗位上重新开始。
下面唯一能做就是等。在写作的当下,回想过去的那二十年,我好像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我本以为会有一个过程,会再等上一段时间。可是只过了一个多星期,父亲就告诉我,调动工作的事情已经基本上成功了,国庆节后就可以到天线分厂报到了。
看来朝中有人好办事啊!军代表就是总厂的太上皇,谁也不敢得罪军代表,没有军代表的签字,厂里的产品就别想出厂,职工们都只能去喝西北风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军代表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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