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东流》
第32节

作者: 大江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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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家的家具都还没有完全安置好,妈妈的火炉子也半天才生起来,吃完晚饭都快八点了。虽然没来得及准备,菜肴也不丰盛,但是这顿饭江少文还是吃得很开心,跟爸爸、妈妈、妹妹少兰、弟弟少武全家团聚在一起吃饭,大家嬉闹着分享学校里面的趣事,兄弟姊妹们都很开心,就是一直黑着脸的爸爸呷了几口酒后,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日期:2015-09-24 21:13:18
  吃过晚饭后,家中电视机的天线还没有架设好,屏幕上一片雪花。江少文漫步走出家门,在县委大院散步。对于这个前面是县委办公楼、后面是依附着小山坡而建设的家属院,江少文相当熟悉,他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在山后的草丛里捉过蝈蝈,玩过沙子,山里的防空洞中躲过猫猫,留下了太多无忧无虑童年的记忆。
  那是70年代中叶,少文的父亲江忠信正是县革委会一把手事实上的专职秘书,任革委会办公室秘书组副组长,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股级干部,但是却是县革委会一群秘书的老大哥。
  江少文也跟着爸爸妈妈在县委大院里度过了数年时光,成了大院里的一群孩子的头,天天带着他们玩老鹰捉小鸡或者是官兵抓强盗、模仿电影中的解放军向国民党军冲锋,打败草包汤司令之类的游戏,不亦乐乎。直到上小学后,父亲江忠信调到下面的公社任职,他这才离开了县委大院,跟爸爸到山沟沟里去念小学了。
  旧地重游,江少文觉得县委大院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林荫道上的樟树外,这些小树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刚栽下的小树苗,现在已经是亭亭如盖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江少文的脑海中蹦出一句名言,是啊,光阴荏苒,如流水匆匆一去不回头,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少壮不努力,只能老大独伤悲了。
  一、二、三、四、五……江少文默默地数着樟树,童年时代他曾经在右侧第五颗小树苗上刻上个自己的大名,找到那颗大树之后,围着它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可能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湮没了吧。
  “江少文!”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只手掌,在江少文的肩膀上重重地一拍,可把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吓得不轻。回过神来一看,去是一位脸如银盘、身材高挑、大腿修长的青春少女。
  “你是……”江少文疑惑地看着这位自来熟的少女,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一位朋友可以跟这位少女对上号。

  “江少文,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丫丫啊!”
  “哦,原来是你啊!”江少文恍然大悟。江中信当年在秘书组做头的时候,有两位同事秘书跟他关系最为要好。一位是给县革委会第一副主任(相当于后来的县长)做秘书的王有富,另一位就是丫丫的爸爸,萧长安。他们俩都比江忠信稍稍年轻一些、后来县革委会做秘书、资历浅一些,因此二人都把江忠信当做带头大哥,有什么事情都向他请教,三人在秘书组里也互相帮衬、工作上配合良好,被称为秘书组的三剑客。

  三家的关系相当好,可以算得上旧时的通家之好吧,他们常常来江少文家中聚餐,而江少文也常常跑到王叔叔和萧叔叔家打牙祭,谁家做了好吃的也会互相招呼一起过来吃饭。
  日期:2015-09-24 21:15:34
  丫丫的大名叫萧如男,是萧长安的大女儿,小时候梳着两只羊角辫,流着鼻涕跟在江少文一群男孩子屁股后面转,像个假小子一样。那时候的她身材瘦小、头发稀疏发黄,因而大伙给她取了个“黄毛丫头”的外号,丫丫很不喜欢别人叫她“黄毛”或者“丫头”,谁叫她就跟谁打架。最后还是江少文发话,只能叫她大名“如男”,或者“丫丫”,这才平息了风波。
  一晃多年过去,萧如男已经长成一位高挑的大姑娘,看不出当年黄毛丫头的一丝痕迹,除了大大咧咧的男人婆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萧如男,这么多年你的性子可一点没变啊?刚才可吓了我一大跳。”碰到儿时的玩伴,江少文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那里,江少文,你才一点没变了,跟小时候一个模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萧如男说道。
  “还有,人家现在不叫如男,叫如兰了。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变得温柔、优雅了,像兰花一样楚楚动人了吗?”萧如兰一边说一边像在舞台上唱戏一样拈了个兰花指,摆了个妩媚的造型,令江少文忍俊不禁。

  可是下一秒萧如兰就启动了女汉子模式,猛地腾空跃起,双手在空中像鸟儿的翅膀一样快速挥动,活脱脱一只胖鹌鹑在空中飞行一样,逗得江少文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两人站在树荫下兴致勃勃地交谈,通过聊天江少文得知萧如兰比他低一年级,正在县城铜船渡镇镇一校上初三,是体育专业生,通过了游泳国家二级运动员申请,今年在江北省初中生运动会上取得了100米自由泳冠军。
  “哇,这么厉害,游泳健将,难怪身材这么好。”
  “那是,要不到游泳池里比试比试?姐姐让你50米。”萧如兰骄傲地一挺胸膛。
  作为一个水乡的孩子,江少文虽然会水,但也就是狗刨式的水准,自然是不敢应战,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什么姐姐的,当年是谁跟在俺屁股后头叫文哥的?”
  “哈哈,当年是我年幼无知被你骗了,其实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你非得说我爸爸比江伯伯年纪轻,比你爸爸官小,俺爸叫你爸大哥,所以我也得叫你大哥。”萧如兰不满地嘟着嘴说道。
  “我现在读高一了,你还在读初三,明年你到县一中来你见到我还不得乖乖地叫我一声学长。”江少文说道。
  “那是你懂事早,读书早!你在家中兄弟姐妹不论年纪论谁先入学吗?”萧如兰反驳道。
  “求学只论入门先后,你看武侠小说中,华山派令狐冲年纪轻轻,但是入门最早,所以是大师兄,劳德诺是个老头子,可是还是只能做二师兄。”

  听到江少文如此说,萧如兰也不吭声了,双手一抱拳,道:“大师兄!”
  “哎,小师妹!”江少文眉开眼笑。
  日期:2015-09-24 21:17:00
  两人对视一笑,江少文突然觉得这样的对白有点暧昧,笑傲江湖中的大师兄和小师妹可是情侣关系呢,赶忙岔开话题,说道:“丫丫你也住在县委大院?”
  记忆中丫丫的父亲萧叔叔后来也到公社去任职了,跟江少文的父亲一样。前几年在山南县北部的溪江区任区委书记,不过两年前据说到省委党校的青干班脱产学习去了,而且不是短期培训的那种,是学习两年拿本科文凭的。当时爸爸还在笑话他,小萧好好的区委书记不做,去省城读什么书,等到回来位置都没了,黄花菜都凉了。
  “萧叔叔学成归来了,也分配在县委办工作?”江少文问道。
  “嗯,我爸爸刚从省委党校回来不久。”萧如兰点了点头。
  “萧叔叔现在在哪个部门呢?”
  萧如兰嗔怪地看了江少文一眼,好像在说江少文连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似的:“我爸爸刚任命为县委副书记,管党群的。”
  “管党群的……”江少文震惊了,那个年代县委副书记较多,不像现在只有一个专职的副书记,管农业的、管工业的,基本上政府一个副县长丨党丨委这边有一个副书记或者常委相对应,但是管党群的副书记是仅次于书记、县长,一个县的第三号人物。
  “少文,到我家去玩一玩吧,我爸爸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小时候,我爸好喜欢你,说你虎头虎脑,好可爱,总是带你出去玩,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留给你吃,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了。”
  萧如兰挽起江少文的手,作势朝侧门外的新常委楼走去。
  “如兰,天色太晚了,再说你爸爸刚上任,家中肯定客人多,我也不去打扰萧叔叔了,改天我再去拜访吧。”江少文婉拒了萧如兰的邀请。
  “那好吧,改天见,大师兄!”萧如兰冲着江少文一拱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看着萧如兰朝着新常委楼远去的背影,江少文心中涌起一阵苦涩,当年县委秘书组的三剑客,却是以他的父亲带头大哥江忠信最不得志。他是第一个下去任公社书记的,但是位置却是最低,老二王有富的气运最好,已经是山南县县委书记,哪怕是资历最浅的萧叔叔,居然从党校回来后,不声不响地成了主管党群的县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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