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0-14　22:37:51

　　“中山出什么事了？”我反问了一句。
　　梁天羽摇摇头。
　　这就对了，我都没接到风，他更不可能知道。

　　接近10点钟，周奇形色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什么是国企特色的考勤纪律？就是员工迟到5分钟就严格按缺勤半天扣发工资，部门经理以上的领导人员TND迟到5个小时都没人敢放个P。
　　他将公文包放下，就匆匆走了出来，“小梁，你来一下。”
　　梁天羽走进了周奇的办公室，并随手关了门。
　　我探头看了看，正遇上云霞和余悦几个人同样疑惑的眼神。

　　梁天羽与周奇开闭门会议的时候，贾部在各个老总的办公室门前例行做了次每日巡游。
　　“谁在里面？”她指了指周奇的办公室。
　　我做出茫然状，摇头表示不知道。
　　“梁天羽。”张新俊生怕贾部听不见，大声应了一句。这个张新俊，说来还真是有点滑稽。前两天部门聚餐的时候独独缺了他一个。他推说有几年没见的老同学过来广州出差，中午要聚会。结果我们聚餐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和胡艳丽表情甜蜜地并排站在公交站牌旁。
　　“梁天羽？”贾部似乎很惊讶，连续看了几次周奇的房间，然后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日期：2009-10-15　09:24:04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余悦和云霞坐在同一桌。习惯性地，我们坐在餐厅少人光顾的清净角落。

　　“余姐，中山有什么事情吗？”我边喝汤边不经意地八卦。
　　云霞看了看我，“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在说中山公司。”我跟她交换过信息，我们基本都处于被蒙在鼓里的级别。
　　“不清楚，有事吗？”余悦头也没抬。“我听说跟赵森有关，审计部去了中山，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国企的内部审计听起来很好听，摆在那里也很好看。内部审计与党纪监察相结合共同开展反腐败斗争，通常被包装为国企特色的惩治腐败的利器。其实，内部审计一般恶就是经济效益审计、离任审计和发现违规行为后的经济问题审计，而且以效益审计为重。这三种都是事后审计，说白了不过是领导层掌控下属单位财务状况的工具，有时甚至会成为清除异己的手段。
　　“要审计赵森？他出事了？”赵森是跟着周奇合并过来的中山公司总经理，也算是周的得力干将之一。
　　“不知道。听说要把他调到总部来。”
　　有职务变动，那就是例行进行离任审计。但调令还没下来，怎么就开始进行审计？如果是离任审计，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难道想除掉他？南总对业务单位的领导人员进行调整有一个惯用的伎俩。先将其调离原岗位，给他一个无关痛痒待遇或更高或持平的职务。然后借离任审计全面核查他的财务账目，清理余党。这也不是某个领导发明的。古往今来，统治者都很善用这一手。
　　雍正皇帝早年一直重用他的小警卫员年羹尧，万千宠爱于一身，破格提拔他做封疆大吏。后来雍正发现这小子野心爆棚，不怎么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就采取三步走的方法收拾年羹尧。第一步，给年羹尧下发了一个不点名的指桑骂槐的书面批评。批评信是这些写的：“给老板做下属啊，那是立功容易，保住名节难。如果你眼里没有我，胆敢造次，那就是辜负我的提拔之恩，跟我过不去，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这批评信虽然是赤裸裸的警告但是也表达对老下属的关切。说严重也不严重，给年羹尧敲敲警钟：你要是识趣，就按爷的意思给我规矩点。这第一步要说也算雍老板念及旧情，给了回旋的余地。第二步，雍老板跟所有的高层和中层管理人员打招呼，明示或暗示他们离年羹尧远点，或者写写告密信什么的，营造舆论氛围。第三步，把年羹尧调离原来的岗位，给他一个新的工作，趁机把年的亲信一个一个都炒了鱿鱼。

　　但是，赵森是中山本地人，中山公司由他一手打点经营起来，掌握了大量的客户资源和市场信息，与当地政府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纵使他有百般不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谁也不敢拿他怎样。
　　“他会来广州吗？他家人都在中山，来这边连地方住都没有。”
　　“肯定不愿意了。”余悦似乎不太愿意讲这件事。
日期：2009-10-15　19:57:46

　　“他不来的话，就是不服从调令，可以跟他解除合同的。”云霞说。

　　“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不还是工会主席吗？不知道工会主席的任期到了没有？”我觉得这事有点意思。要说中国企业的工会，那无非就是个花瓶摆设。作为工会主席，老板要裁员要减薪，你敢放放个P吗？别忘了是谁给你发工资是谁有权提拔你升官的。但是，就这么一个虚设的只能年年送温暖、爬山、扶贫的机构，大大小小的官儿都争着当工会委员，每个工会分会的成员都要有班子讨论同意才能任命。为什么？因为中国的法律规定了，工会主席享受副总待遇，企业还不能解除任职期内的工会委员会成员。如果企业在任期内解除了工会委员的劳动合同，不管是劳动仲裁还是司法诉讼，一告一个准儿。你说工会委员会成员是职工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这完全是扯淡？中国什么时候有过真正意义上的选举?天王老子知道那形形色色三道九流的候选人都是怎么产生的？

　　“如果是调动，工会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余悦说。
　　问题是赵森会不会乖乖地回总部任职，问题是有没有审计出问题？没有问题就制造问题。权力斗争的残忍就在于这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赵森调动是真的，起码可以说明一点：周奇在班子里面处于弱势，姚总最后问鼎一把交椅的可能性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