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政有点儿手忙脚乱地调好一杯“轰炸机”B52,端去放到他面前。
逸风似乎心情特别好。
“阿政,明天可以请一天假吗?”
“呃,等会我跟文森特说一声。是要去看鹭鸟吗?”
“明天我们搬家。”逸风简单地说。
“搬家?”杜政惊愕地张大了口。谁搬家?逸风在这里没有家,若说有“家”的话,只能是自己了。
“嗯,我刚买了一座房子,我想你会喜欢的。”逸风说。
逸风在澳门买了房子?难道他打算在这里定居了?那样的话,就可以经常见面了。一霎那间杜政脑子里纷乱如麻。
“哦,忘记告诉你了,房子是你的名字,我今天早晨从你的钱包里拿走了你的证件。”逸风说完,从衣袋里掏出杜政的身份证,递给他。
“啊?!”杜政诧异地从逸风手里接过自己的身份证,看了看,然后傻呆呆地看着逸风。
“那座房子我送给你了。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可以随时来住。可以吗?”逸风朝呆鸟一样的杜政一笑。
杜政这才明白了。其实,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不敢置信。
“可以吗?”逸风期待地问。
“可以呀。”杜政慌乱地回答。
“那太好啦!”逸风很高兴。他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那杯酒,嘴唇轻含着那只粗粗的吸管,插入杯中的液体里,在火焰中以极快的速度将酒吸尽。
杜政惊异地发现,有人喝一杯酒也可以如此性感。
跟文森特请了假,这次理由很充分,明天要搬家。
文森特说好,还善解人意地让他早些回家整理东西。(续)
日期:2015-03-15 11:33:26
(上接第三十三章)
两个人回到公寓,杜政忙着收拾行装。冰箱洗衣机电视机都是房东配置的,连沙发和床也不是他的。他发现,除了衣服、被子、十几本书籍和洗漱用具之外,他没有别的财产了。
逸风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杜政忙碌的身影。
看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逸风去冲凉。从浴室出来后,随便用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沙发上继续喝酒。
杜政心想,他若不是一个平时被人照顾惯了的人,就是一个对自己特别不介意的人。
他默默拿起吹风机,仔细替他吹干头发。
“好了。”杜政用手抚弄一下逸风的头发,确定完全干了。
“谢谢。”
杜政冲完凉出来,见逸风在卧室里,靠着床背,手里拿着那本诗集在读。
杜政暗暗告诫自己要坦然,却始终忐忑不安。他踌躇了一阵子才钻进被子里。
逸风放下手里的诗集。
“你喜欢诗?”杜政问。
“不知道,可能只是喜欢泰戈尔吧。”逸风说。
“泰戈尔是印度的诗人和哲学家吧,他的诗我上中学的时候读过,不过我不是天性浪漫的人,对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杜政回忆着。
“泰戈尔不仅是诗人、作家,哲学家,还是艺术家和社会活动家。他父亲是一位地方印度教宗教领袖,兄弟姐妹都是社会名流。泰戈尔的诗除了宗教,更多的是描写生命、自然和爱。他从小就讨厌正规学校的教育,靠刻苦自学度过少年时代,后来去了英国学法律,又转入伦敦大学攻读英国文学,研究西方音乐。”
逸风接着说。
“泰戈尔一生共创作了五十多部诗集,一百多部长短篇小说,二十多种戏剧。此外,他还是位造诣很深的音乐家和画家,创作了两千多首歌曲和一千五百多幅画。”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杜政再次佩服逸风的记忆力。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逸风吟出一首诗。
“最早我是被泰戈尔的这首诗吸引了。后来有人说这首诗并不是他的作品,在阅读了他大量的作品后,我相信了那种说法。因为跟他的任何作品相比,这首诗都逊色得太多了。泰戈尔的文字是有生命的,无论读多少遍,都比前一次更加感动。”
“噢,不是他写的吗?我倒觉得这首诗很不错呢。”杜政回味着这首诗。
“‘吉檀迦利’是什么意思?”杜政又问。
“饥饿的石头。”
“哦。”好奇怪的书名,杜政想。
“唯一跟泰戈尔相同的是,我也是从小就厌恶上学,所以,小学毕业后就没再去过学校”逸风说。
“是吗?”杜政有些意外,可一想,像逸风这种性格,再正常不过了。
“父母很着急,可也拿我没办法。呵呵,后来他们不得不跟我妥协,让我只读半年书,另外半年随我的意愿,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原来这样!难怪你就像只候鸟一样地飞来澳门过冬,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又飞走了。”杜政恍然大悟。
“是的。”
逸风笑着看了杜政一眼。
“那你现在还在读大学吗?”杜政问。
“大学早毕业了。今年夏天刚从剑桥拿到硕士学位。”
“哇,硕士都毕业了,你才二十二岁啊!你跟阿翌一样,是个天才少年啊!”杜政惊叹道。难怪阿翌说逸风对英国很熟悉,原来他一直都在英国读书。
“其实我虽然不喜欢上学,却喜欢读书。父母一直希望我学商业或者酒店管理,可我最终违背了他们的意愿,选择了纯数学,读硕士时研究的课题是模糊数学及应用。”
“模糊数学?”
“嗯,就是研究模糊数学的理论,以及它与精确数学、随机数学的关系。”
杜政在香港大学学的是大众传媒专业,对高等数学延伸出去的复杂分支并不是很清楚。
“这种数学方法,是以精确数学集合论为基础,对数学的集合概念进行修改。用‘模糊集合’作为表现模糊事物的数学模型。并在“模糊集合”上逐步建立运算、置换规律,通过理论研究,构造出研究现实世界中的大量模糊的数学基础,用以对看来相当复杂的模糊系统进行定量的描述和处理。”
“我的天,听起来好艰深,幸亏我没学。”杜政感叹道。
“呵呵!”逸风笑了。
“逸风,你的记忆力好强啊。”杜政忍不住说。
“也不是很好,经常晚餐时我已经忘记午餐吃了什么。”
“ 那是你对那种小事没用心而已。”
“ 因为怕忘记,所以只要想到的事情我就会立刻去做。”逸风说。
“所以你今天一早起来就去买了房子?”
“是的。”逸风老老实实地说。
“我住在这里也很好啊,安静,上班也方便,一个人住的话,空间足够了。”
“那我怎么办?已经厌倦了老是住酒店。”逸风静静地看着他。
“呃,如果不嫌弃,你也可以住在这里啊,就是……就是床有些窄。”杜政怕刚才的话会让逸风以为他不愿意与逸风同住,赶紧解释。
“我不觉得窄啊。”逸风放下手里的书,躺了下来。
他侧身转向杜政,手臂搭在他的胸膛。
杜政的心狂跳起来。为什么会这么敏感,他简直想不通。
房间安静得快要令人窒息,他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你身体好结实啊。”逸风轻轻地抚摸着杜政的胸脯。
杜政一动也不敢动,却无法控制不停起伏的胸膛。
“你的心跳好有力哦。”过了一会儿,逸风又说。
杜政只感觉喉咙一阵阵干渴,他勉强地用唾液润润喉咙,发现自己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日期:2015-03-15 11:34:00
(上第三十三章)
不知过了多久,逸风歪着头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有如获救一般,杜政将他的头轻轻地挪到枕头上。
凝视着逸风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睡颜,他的心里充满了怜惜。
脑海里闪过他吟过的那首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突然一阵颤栗掠过他微微发痛的心尖,那是一种前途未卜的空茫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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