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时间流逝，1988年的中考后就是暑假了。
　　黑马及放学后研学小团体大部分成员经常来回走动见面，最多的是在高瑜家聊天、学下围棋及换看名著书籍等。也经常到丁玲家吃香瓜、西瓜，吃烀苞米。丁玲的父亲是负责阿城农口工作的领导，夏天一到，三间平房的院子里香瓜、西瓜、青苞米就会堆成堆。只是洪国和小地主要帮家里务农，淡出了黑马的视野，小地主甚至就此消失，至今竟未再见面。
　　隆重介绍和黑马关系密切的夜学小团体里的两个女生。
　　高瑜，164cm的身高，及肩的黑亮头发，明亮秀气的眼睛，白皙温润的面庞，身形匀称，说话嘴不吃亏，心思也深。一句话，不赖呆！丁玲，高过高瑜一点点，白白嫩嫩，胖胖大大。大脑袋、大眼睛、大脸盘、大屁股、大胸脯，大胸襟，似乎什么都大。话语直爽清朗，语气也多是命令语调，与人相处很少计较得失，和夜学小团体的男生相处中让人感觉亲切，这几个男生骨子里就有一点尊敬，甚至敬重。丁玲美中不足是继承了乃父的少白头，十几岁的少女顶着一条梳理整齐、及腰的黄白发辫，60公斤的体重也明显是偏胖了。

　　提一件可见小团体成员脾性、心理的小事吧。
　　在等待中考成绩发布的日子里，黑马提出小团体人员凑份子给老师买一件像样的礼物，是以报师恩的意思，得到全体团体成员的热烈响应。“那咱们每人拿多少钱呢？”杜言发问。
　　“一人二十吧！”
　　黑马以己测全了。放暑假的一个半月，黑马找了自家附近的汽水厂打工，可预计收入200大洋，交给父母会有回赏若干，因此张嘴就说了个20.。
　　“还是个人尽力吧，能出多少出多少，别超15，这样行吧？”
　　高瑜的话是在问，可又似乎是就这样定了。
　　“好，不够我补上！”
　　“你补什么补？看钱买东西就是了。”
　　黑马爽快，高瑜语速更急。
　　杜斌寡母养他们兄弟三个念书已属不易，出5块。

　　杜言家也困难，出5块。张波、张明、大个表示剩下的人均摊。
　　“我和高瑜去买吧，买一对毛毯挺好的，是件东西，差不多我补吧”
　　丁玲最后说。
　　黑马想说话，高瑜在用眼剜他，压迫之下闭了嘴。王斌低头，杜言、张波、张明、大个、高瑜、丁玲每个人都满意。
　　个人脾性如何？个人所思如何？
　　五
　　进入八月，昨天半夜下了小雨，空气格外的好。黑马骑了单车去找洪国，洪国家在城郊农村。月余时间的农活，洪国已经晒得黝黑。在校期间两个人经常住在对方家里，黑马因此早已和洪国家人熟识，黑马也很受洪国家人欢迎，洪国就受了优待，放假一天，陪黑马去山里厮耍，采蘑菇、山葡萄。
　　黑马的老家在平原区，这是第一次进山，什么都是那么的新鲜。

　　一辆破自行车，两个兄弟，直奔大山。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大山似乎就在跟前，一步之遥，却总也走不进去。洪国体力没的说，自行车蹬的飞转。黑马提一个柳条筐、一个编织袋坐在车后架上大呼小叫，终于进了山，山脚下藏好了自行车，一路奔进了山谷。
　　雨后山林空气清新，扑面的浓翠，令人心旷神怡。自山脚而上，白桦、杂树灌木，落叶松、樟子松层次分明，下半坡各色野花开在其间，洪国在黑马前面几步之遥，身形时隐时没，一忽完全不见，一忽在花朵下绿叶间露出了一张回望的笑脸，美！黑马是易受环境感染的人，黑马傻了，黑马感动，黑马要哭了，黑马也已经醉了。
　　似乎走了没一阵，“摘野葡萄！”洪国招呼。黑马奔过洪国跟前，“哪？哪？”四处张望。“哈，抬头！葡萄要撞你鼻子了！”黑马头稍后仰，可不？一串山葡萄可不就在眼前一尺了嘛！洪国伸手摘过一串递过来。“自己来！”“酸！”洪国说，话出口已迟。黑马两粒山葡萄入口，酸的咧嘴，洪国哈哈地笑。“拿口袋，挑黑的大串的装！青的别动，留着下家再采！”
　　一架山葡萄余了好些，口袋已满。“用筐吧？”“哈哈，你真贪！筐留着装蘑菇！”洪国说似乎昨夜的雨下的不透，蘑菇起的不好，他留意之下，没见大片的起。黑马却很满足，零星的蘑菇却也好寻，洪国要分神鉴定黑马采的蘑菇是不是可以吃，黑马也不敢马虎送没鉴定的蘑菇进筐，洪国说吃了毒蘑菇会出人命的。兄弟两个游游逛逛地边玩边寻着拣，很快蘑菇也满了筐。中间，洪国不断地给黑马介绍树的品类，山菜、野果的名称，什么样的山菜什么口味，什么吃法，什么野果可多吃、什么野果要少吃，什么野果颜色亮丽迷惑人却有毒，不能吃。黑马也见了长在树上疙疙瘩瘩的青核桃，现在能记得的似乎只有像红玛瑙小珠子的叫“老鸦眼”的野果不能吃。

　　兴犹未尽，洪国张罗回程了，黑马很是不舍，奈何时间已经过了预定的计划。回程中，洪国拉断了两跟青藤，向黑马卖关子，考问功用。太阳偏西，断了中饭，黑马五脏庙已经开始喧闹，已无心应对了。洪国把青藤送到黑马鼻子下，一股刺鼻的花椒味直冲脑门。“哦，是花椒藤！”“差不多，可以当花椒用”两个青藤也不丢弃，就拿在手里，下了山。两人寻了自行车，凯旋！

　　日期：2014-03-03 08:54:11
　　洪国的体力真的没的说，回程里，破自行车依旧飞转，回家的路似乎近的多，感觉没用多久就进了村。兄弟两个随便吃了饭，黑马就要回城里，洪国的父母盛情，山葡萄、蘑菇半劈。黑马已恢复了精神，带着炫耀的冲动，自行车飞奔回家。
　　黑马到了家，享受了炫耀山货满足感的同时，母亲也通报了今天有客来访，三个同学，两女一男曾在上午来寻，并告知中考成绩发榜，黑马420.5分，可稳上阿城第一中学！这对于黑马是初中生活里孜孜以求、全神贯注于学习的所得，是黑马预料中的结果。
　　当年的阿城一中是什么概念？全省范围内赫赫有名的重点高中，全阿城范围内4千余初中毕业生中优中选优择录第一批180人；划录取线后，录取线下择优招录第二批120自费生。黑马的成绩可直接第一批录取，对黑马乃至黑马的家庭都绝对是一件荣耀的事情。黑马继续享受中考成功的满足和家人笑意盈盈的目光。
　　得意之余，黑马忽然想起高瑜前几天曾反复叮嘱自己：中考成绩发榜的当天晚上去市体育场找她有事，似乎很重要。看看已经时过6点30分，赶忙匆匆出门，奔赴体育场赴约。12分钟的路，很快就到。那时候的体育场还未施加钢筋水泥的圈禁，只是四周以土垫高，作为观众的看台，围成中间大片草地，草地外围简单铺了400米跑道，跑道的东侧倒是建了多个沥青篮球场地。黑马自体育场东南角进场，环视体育场，东侧篮球场人声鼎沸，跑道中间的草地上人迹了了，西侧土坡上有三二成帮儿的人在聊天散步。细瞧之下，高瑜是距离黑马最近的一个，穿着那件围棋格图案纯白底色的纱料衬衫，双腿促膝坐在土坡中间，扭着头看着黑马微笑。夕阳的余晖映衬之下，一个生机蓬勃微笑的少女，多么恬淡煽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