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最怕的就是这一招,几乎要对那几个人下跪了。“三舅”赶紧上来求韩楚那主意。韩楚觉得自己有责任,于是到楼下来,问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人掏出工作证,韩楚接过来一看,还真是税务局的,于是就问为什么要抓人?几个人反问韩楚是干什么的?韩楚说是教师。几个人说教师有什么了不起,管你屁事。
几个人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不愿意了,因为周围的人全是教师。甚至有教授。这时候,法律系司徒教授发话了,司徒教授说:“你们几个既然是税务人员,在执法的时候为什么不穿制服?收税可以,为什么要抓人?是谁赋予税务人员抓人的权力?为什么要没收农民的东西?苹果没收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司徒教授的几个问题问得几个人张嘴结舌。但是他们是不会就此认输的,事实上,新中国成立几十年以来,也从来没有执法人员当众认输的先例,于是其中一个恼羞成怒,骂道:“老东西,你不要倚老卖老,我们现在是执法,你少在这里咬口舌!”
这一下不得了,年轻教师中就有几个是司徒教授的学生,于是情绪一下子失去控制,竟然七手八脚把几个人打了一顿。
当天傍晚,学院保卫处就领着公丨安丨把韩楚抓起来了。
韩楚的岳父和司徒教授一起找到院长,说这不管韩楚的事,司徒教授还以他自己的人格保证韩楚根本就没有参与动手打人,于是要求学院出面请公丨安丨局当场放人。院长苦着脸说:“麻烦大了,今天下午区税务局就来人了,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的实验工厂,小卖部甚至学生食堂的小灶部都要交税,每个教授每个月都要交个人所得税。现在千万不要提放人的事了,如果一个人的牺牲能够平息这件事,我自己都宁可去给他们关上几天。”
后来还是司徒教授出面找到公丨安丨部的大头头才把韩楚搞出来,但同时司徒教授打听到:是学院后勤处的人打电话给税务局的,他们认为韩楚抢了他们的生意。
韩楚一气之下跑到深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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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韩楚是带了悲伤来深圳的,金美娟也是带着悲伤来的,而且金美娟受到的伤害更大,因为韩楚受到的伤害还能得到大家的同情,这种同情甚至还使韩楚在学院里获得某种“民间的荣誉”,但是金美娟不同,金美娟的伤害说不出口。正是由于说不出口,所以金美娟所受到的伤害才更加刻骨铭心,金美娟所承受的悲痛才得不到释放,越积越重,最后终于承受不住,才发生了总爆发。
爆发方式是不辞而别。对谁都不辞而别,包括对单位,对家人,对朋友,对谁也没说就跑到深圳来了。
金美娟原来打算一辈子不与宋媛媛联系的,事实上她在刚来深圳的几年之内也确实没有和宋媛媛联系。后来,金美娟的事业发达了,事业发达之后人的思想也就随之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学会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安慰自己的最佳方法就是凡事往好的方面解释。比如对于宋媛媛,金美娟就想,还幸亏了宋媛媛,如果不是宋媛媛,那么她或许会嫁给谢小刚,嫁给谢小刚又怎么样呢?无非就是生儿育女。如果不是宋媛媛,那么她就没有当初的不辞而别,没有当初的不辞而别又怎么样呢?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一个幼儿园的院长,而现在她可以眼都不眨地捐献十个幼儿园。
然而,这种安慰只能是暂时的。怨恨与痛苦一样,一定要找到一个释放的方式,否则就并没有消除,不但不能消除,说不定会越积越深。随着财富的积累,人一方面可能变得非常豁达和宽容,另一方面,对某些旧的怨恨可能会愈发觉得不可容忍,就要想尽办法实施报复,只有彻底报复了,怨恨才能得到释放,并且报复的越彻底,释放的越充分。金美娟现在所做的一些事似乎正是在消除这种怨恨,或者说是实施报复,因为报复是释放怨恨的最佳途径。当然,金美娟现在实施的报复是一种“文明的报复”,文明的报复就是金美娟理解的一种更高层次的报复。这种报复是以善良的面孔出现的,这种报复仿佛是你求她报复的,这种报复让你有苦说不出。金美娟最求的就是这种让对方有苦说不出的报复。
报复计划设计完备之后,金美娟就开始有意建立与宋媛媛的联系。金美娟要想与宋媛媛建立联系是非常方便的事。而且她也有一万种理由为这种重新建立的联系找到充分的借口。宋媛媛并不知道金美娟与谢小刚那档子事,其实金美娟与谢小刚之间根本也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或许谢小刚根本就不是金美娟想象的那种情况,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是金美娟的自作多情罢了,所以当金美娟主动与宋媛媛建立联系之后,宋媛媛还把金美娟责怪一番。
建立联系后,金美娟就有意在宋媛媛面前盛赞深圳的发达,有意夸耀自己现在的事业,这样就制造出一种氛围,这种氛围的最终后果就是宋媛媛开口求金美娟帮着她来深圳,并且最终求着金美娟收她在手下做一个打工的。如果照此推测,甚至韩楚进公司当总经理也是这种消除怨恨计划的一部分。因为如果金美娟赶在宋媛媛来深圳之前,安排进一个具有硕士学位的大集团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来当她的总经理,不仅更能够衬托她金美娟的成功,而且也让韩楚对宋媛媛的“面试”成为理所当然。这一“面试”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它可以给宋媛媛一个下马威,而且马上就让宋媛媛自己体会到她与金美娟现在的等级差别。至于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也是在金美娟的计划之中。
金美娟的目的现在似乎已经实现了。许多年之前在那次同学的婚礼上,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老师不都认为宋媛媛是她们班的骄傲吗?他们在那次婚礼上不是完全没有将金美娟放在眼里吗?现在就是这个被他们盛赞的宋媛媛来给金美娟打工了。谢小刚不是见到宋媛媛而见异思迁吗?现在就是要你谢小刚带绿帽子。而且这还不算,还要让你老婆宋媛媛不断地给你带绿帽子,让她实际上成为一只变相的“鸡”。今天宋媛媛能够跟唐行上床,明天我就可以让你跟高局上炕,后天还能够让你跟一个不相干的什么人。而且这一切都是宋媛媛自愿的,我所做的只不过是给宋媛媛设计了一个她自动往里面跳的程序而已。她如果自己不往里面跳,是没有人把她往下推的。自愿上钩更加解气。
最高明的局就是既达到报复的目的,又对自己没有任何风险,而且顺便还能为自己带来利益。金美娟设计的就是这种最高明的局。
唐行刚才已经打来电话,从唐行的电话中可以听得出,唐行对金美娟送给他的“礼物”非常满意。
唐行说:所有的资料最好明天就送来,这样就可以赶上这个月的审贷会,这个月正好我坐庄。
金美娟说好,没问题,谢谢,但是什么是“坐庄”?
这就是金美娟的长处,不懂就问,不会不懂装懂。
唐行向她解释:坐庄就是这个月恰好是我参加分行的审贷会。分行的审贷会每次都邀请下面支行的两个行长参加,由于支行太多,所以只好轮流坐庄。摊上哪个支行的行长参加分行的审贷会,那么人在人情在,这个月该行的贷款报告就好通过一些。
唐行这样上心,说明他对金美娟送给他的这个“礼物”非常满意。更说明金美娟的报复计划达到了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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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媛媛再见到韩楚的时候,就显得有点不自然。韩楚问她怎么了,宋媛媛当然不能说实话,宋媛媛说她担心金美娟会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韩楚说不会的,再说知道又能怎么样?宋媛媛说你是男人,你当然不在乎,不但不在乎,说不定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呢。韩楚说你觉得我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吗?说着,韩楚又将宋媛媛顺势拥进怀里。但是他感觉宋媛媛身上很僵硬,不象以往那样柔软。韩楚没说话,放了。
宋媛媛事后觉得有点对不起韩楚,仿佛自己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怎么没有觉得对不起谢小刚,反而觉得有点对不起韩楚呢?不管怎么说她跟谢小刚还没有离婚,没有离婚谢小刚就仍然是自己的老公。自己现在在外面“自由”,让谢小刚一个人在家带女儿,怎么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呢?
宋媛媛当时嫁给谢小刚的时候,谢小刚是那么的神气,还不到十年时间,怎么就变成一个小老头了呢?谢小刚其实比韩楚和唐行都年轻,看来人老不老不光是看实际年龄,还应当看心理年龄,其中精神面貌非常重要。谢小刚垮了主要是他的精神垮了,精神垮了这个人也就完了。所以宋媛媛认为,在人类的一切疾病中,最可怕的是精神病,一个人如果得了精神病,就等于精神死了,一个人如果精神都已经死了,还留着肉体有什么用?精神死了,这个人即使是活着,最多也就是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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