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华把手掌摊开放在和尚的面前，手中是一把灰白色的沙土。

　　日期：2013-12-02 13:34:00
　　十五 困境
　　他苦着脸说：“这一趟看来不简单呀！我们恐怕都被人算计了。这地下的岩层看上去结实，可很多关键的地方都被人打空，灌进了这种东西，只要受到剧烈的冲击，说塌就塌。幸亏这石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不然我们刚才就全完蛋了。”
　　和尚好奇地从金伯华手里抓了一撮沙土，细看了几眼，问道：“这是什么？”
　　金伯华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东西和老酸土很像，只要把水倒在上面，这东西便会发热膨胀，并且迅速脱水，凝固起来，里面产生出许多的洞眼，很不牢固，一碰就碎……”
　　金伯华尚未把话讲完，瞎子突然问道：“金大老板，不对呀？凭你的本事，挖地道的时候就应该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吧？再说，这地道是你刚挖出来的，即使别人想动手脚，那也得在地道挖开前下手，而且最后还得把地道重新封好，这么大的工程，不是三两人花个几天工夫就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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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伯华点了点头，回道：“所以我才说我们这次遇上大麻烦了。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看出这片山坳的地势平坦得有些古怪。当时我也没去多想，可后来实在找不到入口了，才带着我的人到山坳里试着挖了一下，终于挖到了这条地沟。等我们到了下面，一路上都是跟着封土走的，根本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金伯华感叹一声，又说：“据我推测，这条地道可能在很早以前，也就是修建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现在我害怕的是，我们跟着封土挖出来的是条假路。而且我更担心另外一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地下的情况，所以才能把握时机袭击我们。如果是这样，那就更遭了，即使我们有能力出去，他们也会在外面埋伏下来，趁机对我们下手。”
　　和尚简短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金老板，这方面你是行家。按你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进还是该退？进要往哪走？退又要从哪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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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伯华苦笑了两声，答道：“韩家老二，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大老粗，让我往东我往东，让我往西我往西，心里根本没有谱。你们都比我明白，眼下的事儿还是你们拿主意好了。如果非要硬挖条路出去，我这边绝不含糊。但……”
　　金伯华迟疑了一下，随即横下心来，开门见山地说道：“韩家老二，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跟你往白了说吧，冯潇霆这人你信不信得过？”
　　和尚愣了一愣，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伯华回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说出来让你误会。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说了，冯潇霆让我把十三幺带来的时候，特别关照了一声，说是如果遇到困境，可以让十三幺解围。我那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可如今，我们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是冯潇霆说得没错，我们只能靠这小子了。可我就想不明白，冯潇霆是怎么料到这一切的呢？还是他另有所指？嗨！反正我只是随便猜猜，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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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伯华说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看上去很轻松，不过谁都看出他是话中有话，拐弯抹角地提醒和尚要当心冯潇霆。
　　和尚脸色一连数变，眼中寒芒一闪。突然端起猎枪朝十三幺的脚下放了一抢，将枪管顶在十三幺的脑门上，咬牙切齿地问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嘴皮子哆嗦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和尚把猎枪往前用力一顶，杀气腾腾地逼问道：“快说！”
　　十三幺浑身一颤，“呼哧”一声，喘出一口急气，哭哭咧咧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和冯潇霆是在茶馆里认识的，交往了一年多，那天他突然跑到我的店里，问我想不想下地弄点土货。我想见见世面，就答应了。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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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幺犹豫了一下，瞄了金伯华一眼，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他跟我说，让我……让我当心点金老板，说金老板这人贪念太重，不过是个有本事的人，到了地方就能找到地道。所以他给了金老板一份假地图，上面标记的地方全是错误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你们来，避免金老板趁机搞鬼。冯潇霆让我乖乖地跟着金老板，什么话都不要多说。他还说，我们挖出地道以后，肯定会被人袭击，不过只要躲到石室里就没事了，然后他把离开石室的方法告诉了我，让我见到你们以后，再按照他教的法子带你们下去。”

　　和尚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问道：“他没说为什么会有人袭击我们吗？”
　　十三幺惶恐万分地摆手说道：“没了，真没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和尚也不答话，目不转睛地盯了十三幺看了一会，忽然放声哈哈大笑。
　　十三幺搞不清底是什么状况，呆呆地瞧着和尚，眼睛眨巴了半天，最后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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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和尚突然扣动了扳机，十三幺吓得大叫一声，眼睛一闭，差点跌坐在地。
　　可枪声并没有响起，十三幺颤颤巍巍地睁眼一瞧，和尚已经把枪膛折开，露给他看，同时笑道：“傻小子，进洞的时候我开了一枪，刚才又开了一枪，子弹早打完了。”
　　金伯华在一旁干笑了两声，假装埋怨道：“冯潇霆这人也真是的，做什么事总要掖着藏着，才会生出这么多的误会，不然我也不会对你们动手啊！”
　　和尚很爽气地回道：“呵呵，金老板，都说是误会了，你就不要把事情放在心上。不打不相交嘛！不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唉，我之前把事情搞得那么不愉快，现在哪好意思开口啊！”金伯华的脸上露出一抹愁色，苦恼道，“如果十三幺说的是实话，那么我的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按照道上的规矩，接下来我们各走各路，再无瓜葛，是死是活都怨不得别人。我金伯华这辈子刀山火海闯过，挥金如土的日子也过过，就算现在死，我也不亏。自打入了这一行，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地下，我还是不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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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伯华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挖这条地道的时候，我就担心会被人袭营，所以把大部分的东西都运下来了。我这边剩下的口粮和水能够坚持个十来天，本是留到回去路上吃的。只是没想到会被困在地下，即使能挖出一条生路出去，十来天肯定不够，路还没有挖出来，我们就得活活饿死。我金伯华不为自己，也得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今天我就厚着这张老脸求你，把我们带下去吧。”

　　金伯华说话时，神情凄苦无比，虽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但确实惹人同情。

　　和尚稍作思量，慢声回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了。金老板既然都能放下架子，我还抛不开恩恩怨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