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依然年轻,而我们已经是老男人了——回首十年》
第8节

作者: 老布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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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猫是我们班第一个来深圳的,因为他在校园招聘时就被富士康录用了。我们当时都很纯洁,不知道富士康是家什么样的公司?只是在他们的宣讲会的PPT上看到是包吃包住,宿舍很整洁,据说还配笔记本,工资待遇还不错。招聘的都是台湾佬,很拽,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么拽,这公司应该很牛吧。毕业的告别班会上,每个人都要上讲台讲几句,大猫是这么说的:“我以后就在深圳上班了,欢迎大家来深圳玩啊。我查了一下,我上班的那个地方不好,很偏僻,不是在深圳的市中心,没什么好玩的。”于是下面就有人在骂了:“大猫你TMD,你到底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我们去玩啊”

  若干年后,出现了这么一首诗:
  故人西辞富士康,为学技术上蓝翔,
  蓝翔毕业包分配,尼玛还是富士康。
  故人再辞富士康,为学技术新东方,
  新东方里包分配,富士康里熬浓汤。
  故人又辞富士康,为学技术上武当,
  武当山里包分配,富士康里当保安。

  来深圳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富士康的。我曾经有个同事是从富士康跳过来的,在公司园区里走路,碰到一个保安,保安先跟他敬礼,然后很客气地告诉他,他的衣着不规范。这哥们先是一惊,然后是受宠若惊,说是在富士康,从来没有保安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过话。后来听说郭台铭的弟弟仙逝时,全富士康的人都要戴孝,就不觉惊讶了。
  大猫在富士康,除了跟着采购兄弟去了几次按摩店和洗脚城,几乎没什么长进。每次进城都穿得破衣烂衫,江总和我都说他把钱攒着干嘛?怎么不买几件好衣服?他说穿得太好怕别人打劫他。尼玛,在龙华你都不怕被打劫,跑到中信城市广场来,你怕被打劫?我和江总都说,你就别怕了,应该别人怕你打劫他!
  那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逛华强北,大猫喜欢往十元店钻,就是衣服十元一件大甩卖的那种店,被江总硬拉住了。江总说:“猫,我跟你说,去茂业搞一件!你在这里买一件衣服只能当低值易耗品一次性摊销,你去茂业搞一件怎么说也算是固定资产,可以按三年折旧。”江总理论运用于实际的能力很强。
  彼时,我刚到深圳,刚进M记公司,没钱;江总那时仍在浪荡,也是穷鬼;大猫当时是我们三人中的富翁,所以每次聚餐,几乎都是猫请客,虽然每次都是在威逼利诱之下就范的。大猫一般是直接要往快餐店里进,被我们强行拉住,最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找了间还像点样子的饭店。坐定之后,江总和我负责研究菜单,我们先点好之后,再让大猫点,否则那货能全部点成“萝卜”“白菜”,还要跟你说多吃蔬菜健康。每次研究菜单都很痛苦,想吃的太贵,不能宰大猫太狠;便宜的是在没嚼头,没劲。江总每次点菜都要恨恨地说:“发达的标准就是:点菜不用看价钱!以后我们发达了,就不用管价钱了,想吃什么随便点。”

  日期:2014-11-23 13:16:00
  刚送老婆去了香港机场,出差,去治安不怎么好的一个国家,好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回,一切平安!
  人过了三十,焦虑感陡然上升,而立危机,再过十年,不惑危机,再过十年、、、、、基本上没啥可焦虑的了,这辈子几乎就这样了。
  论坛里真是人间万象,人人都带着负能量寻求正能量,结果就是各种互相鄙视。无聊叠加着无聊,仍然是无聊,于是在无聊中耗过一生,在骂ZF、骂社会、骂、、、、各种怨天尤人中结束人生。
  那些为改变命运而奋斗中的人们,真的很让人感动。
  大猫在富士康做了两年之后,辞职去了青岛,原因不详,猜测是为了一个姑娘。大学的时候,他天天拿着一个山东姑娘的照片,说那是他女朋友,其实可能就是老乡加同学的关系。那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物,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普及,恋爱基本上是靠座机和情书传情,但凡看到有人抱着个固定电话,一脸风*地在某个角落里轻声细语地说话的,单身狗们都要吐槽一下:“靠!还没打完啊?要熄灯了哈!”电话调情完之后的人,往往都带着一副仿佛高『潮』过后、心满意足的表情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直到大四,大部分同学才买了手机,经济条件不好的同学也买了二手手机,楼上楼下联机玩反恐,都不扯着嗓子喊了,直接手机联系。大猫就是那时候买了部二手手机,自己还没捂热,就送给了他远在山东的“女朋友”。老狗说:“靠!还没怎么样就送手机啊?不想要送给我!”老狗那时候用的手机是三星翻盖的,双卡双待,当时班上最好的手机之一。好手机的功能就是:你可以很牛逼地摆在桌上,而不用藏在口袋里或书包里。

  大猫行事一直都是神神秘秘,就像他走路一样,飘飘忽忽,跟他一起走路,你常常搞不清楚他在前后左右哪个方位?他总是忽左忽右,忽快忽慢,还经常会走丢。如果三个或三个以上的人一起走路,我们往往要时不时停一下,看大猫是不是丢了?
  江总在07年初,也就是春节之前,在我新租的房子里住了一周之后,就离开了深圳,他说是回海南老家S市,但后来我才知道事实不是。我尽量请他吃好的,但还是没办法安抚江总落寞的心情,品味美食是需要心情的。江总回到了我们的母校,在学校周边租了一间小房子,房租很便宜。他在闭关准备那一年海南全省的公务员考试,在深圳他无法静心学习,所以潜回了学校,那一年春节,他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翻盖的摩托罗拉手机坏了,但是没钱换。公务员笔试的成绩公布,江总的分数排在全省第7名,进入面试环节。

  正式面试之前,江总的小姨父带着江总去找一位关键人物联络一下感情,还带了洋酒和一叠毛爷爷。该关键人物是正厅级,毛爷爷没有收,但酒收下了,微微笑地说:“我们是朋友,酒就当礼物收了。那个东西就不要了,事成了再出来吃个饭。”意思很明显,这事他没有把握,酒收下是看在朋友面子,毛爷爷不能收,既是纪律,也是朋友之间做人的原则。江总跟我说,面试的时候,相当于八堂会审,N个相关部门的人员都在场,舞弊的空间几乎没有,除非你爹是省长或省委书记。

  越高级别的公务员考试,相对越公平,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在某个环节没有操作空间,不等于所有环节都没有操作空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制度最终是靠人来执行。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进步,最终还是要靠人的进步,这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急不得,欲速则不达。法国人勒庞的《乌合之众—大众心理学》对此有非常精辟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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