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5号？”水影不懂这是一种香水名称。
　　“NUMBER 5，一种法国香水。”成宁阳原意是说贺丹红是不是打算让水影成为童志裕的第五个老婆，见她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换了个话题，“拎这么一个包，得配一身像样的行头。”
　　“贺丹红也是这么跟我说，还非要给我买一套衣服。我坚决不要。”

　　为什么啊？成宁阳心里在问自己，他想不明白，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跷，下回找个时间好好问一问桂根钱。
　　日期：2013-08-02 15:08:48
　　鲁文华和蔺中山几乎是一前一后进门。
　　鲁文华捧一束玫瑰花，送出的贺礼是把纯金的钥匙。
　　水影讨厌钥匙，挂在小房间的包里还有鲁文华硬塞给她的一把钥匙。

　　蔺中山后脚进门，手上捧着的也是一束玫瑰，另一只手拎一瓶澳大利亚黄尾袋鼠红酒。他从事务所的人员联系簿上查到水影地址，跟鲁文华暗中较劲似的，不请自来。
　　三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在同一个天花板下不期而遇，相互别出一点苗头，窄小的空间里气氛骤然紧张。
　　两个年长的男人一见面就过上招了。
　　蔺中山离了婚，见到一屋子的人，自嘲道：“我孤家寡人，专程来蹭饭的。”他想告诉屋内的众人，就算大家认定他追求水影，他的行为合理合法。

　　水影不知道蔺中山已经离婚，听出他话里有话，听不出话里到底什么意思。成宁阳听出他的意思，心里笑了笑。蔺中山这么一说，主动把自己放在与鲁文华竞争的位置上。一个是正在追女人的男人，与另一个准备追女人的男人有约在先似的碰一起，戏剧性地把成宁阳这个幕后主角撇得一干二净，他反而成了一个与世无争的闲人。如果愿意，成宁阳完全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甩手掌柜，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两人较上劲的男人。

　　成宁阳从桂根钱那儿知道蔺中山离了婚，现在光棍一条，故意拱他，逼他进一步把话说透，“正好我也是孤家寡人，也来蹭饭。不过，我裤兜里有张长期饭票，今晚我的食堂过‘三八妇女节’，封炉息火，休假半天。”成宁阳不能说老婆去日本进修了，免得给在场所有人的感觉老婆不在身边，他像搬掉了三座大山似的生龙活虎。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表明他有一张长期“饭票”，这句话自然是说给鲁文华听的，如果三个人同时玩一场游戏，一对一结成对，二个对一个的胜算更大些。成宁阳无意成为这场游戏的其中一个角斗士，他明白自己已经是个胜利者，他的位置应该在斗兽场的看台上。“大律师的长期饭票今天赶巧过‘三八’节？”成宁阳的话同时给水影传递一个信息，今晚她已经够闹心了，他不会给她再添乱了。

　　“哦！怪我经营无方，我的食堂早已散伙。”蔺中山毫不忌讳说，“回头再看，明白了许多事，最深刻的一点，无缘的人怎么着都吃不到一口锅里。这么说成教授现在是‘保外就医’啊？”他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讽刺。
　　“哈哈！这么一说蔺大律师那是‘无罪释放’？”
　　蔺中山笑着指了指他：“我是法律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已经从围城里逃出来。”
　　成宁阳假装识趣地“哦”了一声，回头望了一眼水影，仿佛在提醒她，当心他冲入你的围城。
　　水影正好也在看他，想起第一次跟蔺中山在学校食堂见面的情景，心里对自己说，这些男人怎么总喜欢蹭饭吃？她发觉鲁文华脸色越来越阴沉。
　　鲁文华觉得两个男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嘴上拉烂屎一样的不干不净，心头的拥堵已经上脸，满脸铁青。当他在水影的房间里看见GUCCI包包，认定这是其中的一个撒野的男人送给她的，脸上的阴沉越来越挂不住，一直到一桌菜端上桌，他脸上还不见到“阴转多云”。
　　餐桌上，三个男人渐渐还原回到各自现有的身份，酒色菜香的奇妙功能开始缓和紧张的气氛。蔺中山率先回归本色，若无其事地对两个刚出校门的女人传授红酒知识。
　　“红酒最好的当属法国，她的酒色可以用‘剔透’两字形容，产地不同的酒，味觉不同，‘剔透’两字可以用在法国任何一款产地的红酒上，符合法国人浪漫的性格和对美食的崇拜。看我带的这瓶酒，澳大利亚的红酒近年进入中国的很多，酒色沉重，羊奶一样的质地，羊背上的国家吗，粗野一点，不会细活，味道还是不错的。澳大利亚红酒瓶底的渣最多。美国的红酒就不敢恭维了，跟可乐一样，你能从酒味里分辨出那边是酸的，那边是甜的，两种味混不到一起的感觉，快餐文化嘛，它只希望你能品出酸甜来。至于中国的红酒，你把它倒在一只白瓷碗里摇一摇，观察它，那种降红色一直趴在碗壁上，像红漆漆过一样，长时间不会退色。好的酒，粘在碗壁上的颜色会跟着液体往下爬，你仔细观察一下，‘爬’这个字很形像。”

　　鲁文华很少说话，一个劲地喝猛酒，不知道是冲谁去的，边喝边冷不防傻笑一下。成宁阳发现“阴天”气象像中国产的红酒，爬在他脸上不肯退色。
　　成宁阳对吃的感受粗陋，莫小蕙不会做饭烧菜，除了丈人家好菜好饭的伺候他，在莫小蕙那儿他闻不到厨房飘出的饭香，倒是他经常给她做些简单处理的食物，都是些半成品的东西，可以蒸可以煮。在他们家的厨房，煎炒的烹饪莫小蕙不让做，他也不想做。他在全国各地奔波，别人请他，要么山珍海味，要么农家土菜，自己吃自己时，他食性杂，康师傅方便面、大娘水饺、云南米线、肯德基、航空配餐、火车上的盒饭，碰上什么吃什么。他一度认为火车上的盒饭是给猪吃的，因为它看上去像是用饭店的剩饭剩菜配制。卖饭的服务生的表情也跟剩饭剩菜一样，脸上看不到冒出热气，嘴上有气无力地喊“盒饭盒饭”。他照吃不误。有时成宁阳邪恶地想，如果人分三六九等，诸如卖饭服务生之类的就是下三等的人，下等人脸上的一个显者特征，就是这种剩饭剩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