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吟——三国周郎赤壁》
第12节

作者: 源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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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很爱雒阳吧?
  日期:2014-09-18 16:12:03
  袁绍所统率的关东联军里,真心抗董卓者,竟惟有曹操一人而已。只可惜他数战皆败,并未对董卓构成实质性威胁。联军十余万人坐观董卓肆虐数月后,内部发生不和,竟互相火并起来,以至于东郡太守桥瑁为河内太守刘岱所杀。就这样,在粮食耗尽后,诸军各自散去,回到自己所在的州郡割据一方。甚至就连袁术都有私心,父亲在阳人与董卓军激战正酣,他竟受人挑拨而起了疑心,担心父亲得了雒阳不复为他所制,而断绝了对父亲的军粮供应。阳人去鲁阳百余里,父亲连夜飞驰回鲁阳见袁术,激愤道:“所以出身不顾,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仇。坚与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受谮润之言,还相嫌疑!”袁术自知理亏,哑口无言之下当即调发军粮。

  默默回首,我再次悄悄看了一眼袁知意,家中叔伯行事如此,她心里应该很难过吧?心湖上翻涌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然而我又马上高兴起来。会盟之初袁术便已将父亲表荐为行破虏将军【7】,领豫州刺史【8】,看在父亲已成为一方封疆大吏的份儿上,就不同袁术计较了吧!无论如何,雒阳光复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今晚庆祝一番如何?”豪迈地擂了周瑜肩膀一记,策展颜道。
  日期:2014-09-18 16:16:01
  注释:
  【6】阳人,今河南汝州西。
  【7】行,暂代之意。
  【8】豫州,东汉十三州之一,辖境相当于今淮河以北伏牛山以东的河南东部,安徽北部。
  日期:2014-09-18 20:02:22
  接下来的几天周家要举行家祭,周瑜一家人都出城前往他家的祖茔去了。是啊,周氏一门有那么多人死于董卓之手,又有那么多人曾经担任雒阳令,而今董卓兵败,雒阳光复,如何能不隆重祭祀一番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却一下子冷清了,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冷清。于是第二天策早早便出门去了,不用说,一定又是去拜访某位名士。出门前,他照例在镜子前上照下照左照右照,直到出了房门已经到了院子里了,又伸长脖子在鱼缸前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倩影”。爱美同爱笑一样,是他一直以来的秉承与坚持。可发展到但凡遇到反光体就要照上一照的地步——天呐天呐天呐,太丧心病狂了简直!
  可当他回来时情形却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是很生气!”
  “谁招惹你了?”

  “是我自取其辱!”
  我看到策的头顶似乎在冒烟,吐了吐舌头,直到他咕咚咕咚一连饮了三盏茶灭了灭火,我才终于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陆康招惹他了!吴郡【9】陆氏,世为江东大族,我之所以知道他家,是因为姑姑的夫家徐家与陆家十分交好,母亲家居于吴县经年,与陆家人亦颇有些交往。至于陆康么,我只知他以“义烈”而海内知名,如今正是庐江郡的太守。
  日期:2014-09-18 20:02:49

  注释:
  【9】吴郡,汉时属扬州,治所为吴县(今江苏苏州),辖区在今江苏省长江以南部分及浙江省钱塘江以西部分。
  日期:2014-09-20 16:15:40
  其实在我们刚刚搬来舒城时,太守府曾派人前来致意过,这却源于父亲在长沙太守任上时,曾救过陆康的侄子。陆康的侄子时任宜春长【10】,为县内反贼所攻,遣使向父亲求救。父亲即刻整兵,可宜春县毕竟不在父亲辖区内,主薄【11】进谏,认为不宜前往,父亲却道:“太守无文德,以征伐为功,越界攻讨,以全异国。以此获罪,何愧海内乎?”就这样,父亲毅然出兵,贼人闻风而逃,陆康的侄子遂获救了。

  可今天,策去拜访陆康,后者却避而不见,只派主薄出来接待,策就恼了。

  “那陆康今年有六十多岁了吧?或许他身体不舒服……”我试着宽慰策。
  作为一名年高德劭的海内名士,他大约只是觉得策还是个小孩子?可策哥哥还是很生气,为了表示同仇敌忾,我便也生起气来。
  不过气大伤身,为健康计,转过天来我便决定不再同仇敌忾下去了。转眼端午节就快到了,周瑜和珊珊他们也回来了,家中上下忙着挂菖蒲、艾叶,做端午索、香囊。当然我什么事也不用做,于是我便继续每天出城驰马。这一年来我的骑术有了很大进步,赤风也同我越来越默契,而且由于每日里穿街走巷,舒城的大街小巷我都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这一天,我竟然差点儿与一个人迎面相撞!简直无法置信!

  “喂!”惊惶地勒住刚刚人立起来的赤风,我不由怒冲冲道:“你都不看路的吗?”
  对面的人像是愣了一下,他的马亦受惊不小,一壁安抚着自己的马,他一壁抬眸打量着我,微蹙的眉峰下,一双清润明亮的眼睛竟慢慢浮起一抹笑意来。
  “这位姑娘,明明是你突然冲进这条巷子令人闪避不及,怎么反倒怪起我家公子来?”却是他身后的一名仆从分辩道。
  “我……”我一时语塞,这时我的两名随行仆从亦已经赶来,适才就是为了甩脱他们我才突然加速冲进这条巷子,这会儿既输了理,却坚决不能输阵!

  “你让开!”
  怒目而视对面那同权年纪相仿的少年,我大声道。
  “为什么该让路的人是我?”
  眉峰依然微微蹙着,那清润眼眸中的笑意却在慢慢扩大,而点染上他唇角。此刻阳光打在他满身,竟让那笑容看上去温煦而——而好看,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便多看了一小下。
  “不妨问问我手上的弹弓!”
  莫名一股懊恼直窜上来,“咻”的一声,一粒弹丸已飞向他的坐骑。眼角余光瞥见他的马扬蹄人立,我已调转马头,一溜烟儿朝家中狂奔。

  日期:2014-09-20 22:10:32
  他会摔断几颗牙齿么?一路狂奔的同时我竟忍不住想,若是那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可惜?他的笑容真的……嗯,真的很好看。
  不多时已奔至家门口,垂下头,我长吁一口气,再抬起时却蓦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路的另一头,一名身着白色士子衣、看上去漫身诗书气质的少年正施施然策马而来,他身后跟着两名仆从,此刻阳光打在他满身,令他看上去目光清润,笑容温煦,透过那好看的笑容,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牙齿——一颗都不少!
  “你,你……”眼看他竟是直奔我家而来,我不由结巴起来。
  而他浅笑着欠身一礼,“在下陆议【12】,敢问姑娘可是乌程侯之女?”
  原来,他是来送礼的。大约陆康在策走后思来想去终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遂派陆议——他的侄孙——到我家来送些端午节的节礼。
  母亲亲自招待了陆议,这不仅让我意外,更让我心惊胆战——万一他把我在街上四处乱窜又拿弹弓打他的事说出来,那我不是死定了?
  自始至终,我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看。而他自始至终只是礼貌地转达着陆康的致意,直到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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