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瞪了胖子一眼,嗔怪道:“我也才知道,真正的你要比半真半假的你小气得多,麻烦得多。”
胖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嬉笑着说:“那好吧。我再回到半真半假的状态好了。”
周济民开怀地笑了起来,对我们两个说:“看看你们,见面就掐,活像两个小孩子。”
我和胖子同时把头转向周济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大惊小怪地说:“哦?您好老哦!”
周济民并不回应我们,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襟,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副欢迎参观的姿态。
胖子和周济民只一个多月没见,自然发现不到什么。我就不同了。我不但发现周济民比以前清瘦了好多、比以前成熟了好多,还发现周济民的目光比以前深沉、神情比以前淡定,脸庞上还浮现出了或多或少的沧桑的味道。
就在胖子和我上下打量周济民的同时,周济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密切地关注着我的表情。
开始的时候,我专注于周济民的变化,并没有在意周济民的眼神。当我发现周济民鬓角处好像有几根白色头发的时候,不禁歪着头看看周济民右侧的鬓角,又歪着头看看他左侧的鬓角,然后微微地皱了眉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周济民,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真地成了小老样了啊?”说罢,我把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想好好端详一下周济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周济民正用一种复杂的难以揣测是悲是喜是哀是愁的目光直射我。
“醉太不关心我了。”周济民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就那样与我对视着说,“哪里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明明是这几年的时间嘛。”
我将双肘支在餐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也不回避周济民的目光,就那样与他对视着,模仿憨豆的样子笑了笑,淡淡地说:“我的一位至交说过,岁月是改变不了人的。能够改变人的只有自己的心念和自己的心。”
在胖子看来,我的这个表情有几分淘气、有几分可爱、还有几分赖皮,我说的这句话有几分拽、有几分故作高深、还有几分可笑。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如果生活不想放过你,你的心和你的心念再怎样努力,又能如何呢?”
在周济民看来,我的这个表情有些冷、有些绝、有些居高临下,我说的这句话则是直抵他心、推心置腹又不留半点余地的。这让他感到了痛苦,感到了无奈,也感到了懊悔。他暗中谴责自己,几年的时间都熬过去了,早就下定决心走出这段单相思,为什么要在大家难得一聚的时候失态呢?为什么要破坏这好不容易恢复的平衡状态呢?想到这里,他借胖子说话之机,把目光投在了胖子的脸上,不动声色地说:“你们两个,一个是哲学家,一个是实战派,我还真就分辨不清,谁对谁错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周济民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痛感。我也明白,周济民说不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让他老了,而是这几年的时间使他沧桑了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老霍对我说过,有些时候,缄默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因为在特定的情形下,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人误解,从而引起更大的麻烦。同时,在无法缄默的场合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则是另一种缄默。所以,我既不和周济民恋战,也不“堵截”胖子,而是有气无力地说:“两位先生,为了今晚这一餐饭,我可是饿了整整一天了。拜托你们,怜香惜玉一下好不好?”
“赶快点菜,赶快点菜。”胖子哈哈笑着说,“济民,你发现没有?此时的醉,和济坤神似啊。”
“醉也是女孩子嘛。”周济民也笑了,同时摆出了兄长的派头,无限怜爱地说,“从年龄上看,她比小妹还小一年呢,是小小妹。”
日期:2014-02-28 19:40:05
第一章 第二节 偶遇还是重逢(二十七)
听胖子提到“济坤”的名字我就猜到了,胖子和周济民的妹妹周济坤已经相识了,我还预感到胖子和济坤会有一些故事。但是,我没有开口问济坤的事,也没有让刚才的话题继续向下进行,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的生意上,继而又转移到了我将要给画家肖世诚当模特的事情上。
当胖子说起,不了情的顾客中有好多好多我的粉丝,并问我是继续隐瞒我已退股的事实,还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我已经不是不了情的股东时,我的表现出乎胖子和周济民的想象。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不了情可以打一副友情加亲情的牌。友情和亲情是恒久的,不绝不息的。这样的话,宣传的时候可以是我们三个,也可以是你们三个或者是他们三个。这样不是更好?”
胖子的脸地刷地就红了。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茶水后才开口说道:“你是说,在做生意的同时打造偶像人物?那样的话,以后是不是可以开个培训学校呢?咱批量打造醉式的女孩子,再批量打造某式的男孩子?”
胖子这话,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怯而临时“扔”出来的,我却一本正经地接着说:“胖子的思路是对的。不过,你的这个想法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了情是要打造偶像人物,但不能批量。别说你们,就是实力雄厚的政府,也没法批量打造真正的领军人物。不管什么事,一旦开始批量了,也就开始掺水了,也就丧失灵性了,当然也开始贬值了。第二,千万别指望‘醉式’的女孩子能汇聚成一股什么力量。老实说,我这个醉只是一个概念式的人物。就算我们假定我有几分生动、能吸引一些眼球、能有一点影响力,我也不过是平面上的人物,无法走向多维的社会生活。说得直白一些,我的一切还只是萌生阶段,就像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这个时候的我没有能力面对社会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只能隐藏在泥土中,耐心地等待茁壮起来的那一天。所以说,醉式的人物只是个摆设,而且是保护层下面的摆设。你们打造这样的偶像人物出来,等于打造了一个废物。我倒想问问了,你们是想害社会啊?还是想害年轻一代啊?”
我的一本正经和我的言论惊到了胖子和周济民。他们眨着眼睛相互对视,仿佛一个在问:“这是我们所了解的那个醉吗?”一个回答:“我们好像从来就没能真正了解醉吧?”一个又问:“无解?”一个再答:“无解。”
对我不解又无解的胖子和周济民同时把头转向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小的时候,我听到过一句话,这句话总是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默默地提醒我,让我看清自己的状态。”我并不为他们的表情所动,仍然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的大意是:做人,首先要修炼和保有一颗高贵的心。只有超越了金钱和权利的诱惑和束缚,人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高贵的心灵则是人们超越欲壑、获得真正自由的最终的通道。”
胖子和周济民越来越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他们同时明白了,过去他们所了解、喜欢和爱慕的只不过是我的表象,我的内涵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我所考虑的问题也远远地超出了他们思考的范围。他们一个向前挺了下身子,将小臂和双手铺在餐桌上,一个向后挪了下身子,将后背贴在椅子上,仍然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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