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3-18 17:59:00
　　五
　　众人退出后，行露回头瞧见二人的模样，扑哧一笑。二人才回过神来。
　　司徒击着掌，朝小九道：“莫兄弟，我行露妹妹厉害吧。”

　　行露撇了撇小嘴：“司徒公子今日可是托了莫郎君之福，若是别人，行露也许就敷衍了事了。”
　　司徒嘿嘿笑道：“是是是，行露妹妹说的是。”
　　美人当前，这平时威风凛凛的大理寺卿真是让人侧目。
　　行露轻蹙眉头：“我要伺候莫郎君了，司徒公子还要在此么？再不快去点人，姐妹们可就都没空了。”
　　司徒目瞪口呆：“你，你要伺候这小子……过夜？”
　　行露不以为然：“还望司徒公子不要妨碍我们的良宵。”又下了一遍逐客令。
　　司徒不情不愿地起身，一脸嫉恨地瞧着小九，暗悔今夜不该带他过来。行露是不是黄花闺女不知道，但还未见过行露从了哪个男子。今日主要就是冲着行露而来，却被这小子鸠占鹊巢。

　　走出雅间，见到众多美人，心情方才畅快了些。
　　行露款款走来，坐在小九对面，几名婢女捧着各色精巧吃食以及美酒进来，一一方至案上，之后立在两旁。行露让婢女全数退下，亲自斟了酒，双手捧着白玉鎏金酒杯，举至眉高，递给小九。
　　小九尴尬得脸上笑容都快挂不住，道了谢接过酒杯，暗自思忖着脱身之计。
　　行露有些羞怯：“颦娘从未叫我留谁过夜，郎君是第一个。酒足饭饱过后，行露就引你去我绣房。”
　　小九忽而明白了，若颦娘当真看出什么，那她就是故意整自己的。清了清嗓子：“行露姑娘不必为了颦娘的话苦恼，在下不强人所难。”
　　行露摇头：“颦娘的话向来不会错。她要我伺候郎君，自然郎君就是行露的有缘人。”
　　小九无奈：“在下有自知之明。能进两清阁的男子，都是青年才俊，姑娘如何看得上我。”
　　行露微笑：“郎君过谦了。行露知道，你定不是一般人。”
　　小九心道：“不是一般人，是妖，还是女妖。”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口，讪笑道：“我忽而想起还有些要事……”
　　行露抬头看着小九，一双美目酿出两汪泉：“郎君不喜欢行露么？”
　　见眼前姑娘这一副模样，小九头脑发涨，真不该一时冲动，跟了司徒过来：“当真有事，过几日再来寻姑娘。”

　　行露瞪着眼：“当真？那郎君给我个信物。”上下打量了小九，目光停在腰间，“就这玉佩吧。”
　　小九忽而想起颦娘打量自己后那一笑，神色一敛：“是颦娘要你这么做的么？”
　　行露不解：“什么？”一脸委屈道，“颦娘如何知晓郎君会走。”又瞧见小九放在案上的折扇，伸手取来打开，瞧了瞧正反面书画，目光停在落款处，笑道，“那这个吧，你若不来，它就是我的了。”
　　小九点头，无奈一笑，这不是什么值钱物事，那书画只是自己闲时所作。
　　行露收了折扇，向小九道：“郎君两日之后来吧，颦娘训了个新姑娘，我与柏舟姐姐加起来都不及她一半。静好姑娘两日后开始接客，若郎君实在瞧不上行露，好歹见识见识她，别让人以为我们两清阁姑娘没一个入得了人眼。”语罢咬着唇扭头不看小九。
　　小九答应着，走出雅间，重重地舒了口气，顾不得告知司徒一声，便快步离开两清阁。
　　颦娘在楼上瞧着小九落荒而逃的背影，咯咯一笑，掰着手指数了会儿什么，自言自语道：“是最后一个。”忽而听到自己房中有些声响，轻蹙眉头，啐道，“真是无礼。”便扭着腰肢入房去。

　　日期：2014-03-19 21:20:00
　　六
　　回到松树时，苍耳子已歇下。
　　小九回到自己房中，卧在榻上，辗转反侧。
　　如木樨所说，小九论功力并不算上等，辨妖识鬼的本事却不差。之前没探出夔翔的来路，是因着并未碰面，尚情有可原，今夜与这颦娘面对面那样近地说话，却探不出半点来头。若她真的不是一般人，修为须得多么高深莫测。小九不信她当真认定自己是那第一红牌的有缘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这用心是什么？
　　又想起那甬道。那两清阁中莫说姑娘，连婢女都是叫世间男子垂涎三尺的，可让颦娘看不上眼便进不了两清阁，这该得罪了多少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然而两清阁却仍旧平平安安地开得红火，实在让人费解。
　　还有那行露姑娘，单看倒也觉不出有何不对劲，但小小年纪，精通所有歌舞，且能重编失传的霓裳羽衣舞，实在不简单。
　　小九甩甩头，想撇开那两清阁之事，脑中却又浮现了其他事情。

　　今日去茶馆寻夔翔却没见着，之前去了几回也是一次都没遇上他。放手给下人打理，这店主人当真悠闲得很。
　　倒见了李谦洵，司徒说他不去青楼，似乎是不敢去。这又是为何？他可一点也不像家教甚严的样子。
　　零零碎碎的想了许多，脑中思绪万千，后半夜方才会了周公。
　　醒来时已天色大亮。
　　走出房门，见到苍耳子在案边看书。
　　苍耳子眼角瞥见小九，笑道：“宵禁鼓声数百下，亦挡不住莫公子逍遥夜游的步伐。”
　　小九讪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老头儿，你如今行走自由了，怎的成日闷在屋里，不出去逛逛。”
　　苍耳子淡然：“长安城我待了数百年，没什么新鲜。”
　　小九“哦”了一声：“这么说来，长安城你熟悉得很了？”
　　苍耳子抿了口茶，答道：“那是自然。”

　　小九挑眉：“那么……平康坊呢？”
　　苍耳子险些呛着，脸上微红，咳了两声：“你提那地儿作甚。”
　　小九压低了音色道：“你也说莫公子逍遥夜游，游的自然是那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苍耳子不可思议地瞧着她。这一张略带稚气的美好女儿脸，隐约与当年的莫兰一有几分相似。但莫兰一并不这样精灵古怪，也不会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话。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老朽修道之人，不贪恋世间淫欲。”
　　小九俏脸一红，这老头儿分明是在调侃自己。啐了一口：“什么贪恋淫欲。老头儿，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苍耳子低头继续看书，随口道：“何人？”
　　“两清阁颦娘。”
　　苍耳子拿书的书忽而一颤。缓缓抬头看着小九：“老儿并未听过此人。但老儿劝你不要去些鱼龙混杂之地。长安城里，隐藏着多少人物，可别被些妖魔鬼怪吞了去了。”
　　小九撇了撇嘴：“老头儿，你分明知道，却不告诉我。”
　　正待缠着他问个清楚，却听得门外一阵声响，木樨蹦跳着进来。苍耳子对小九皱眉低声道：“自觉些。”
　　小九会意地止住话题。
　　苍耳子不想被木樨知晓此事，因为以木樨的性子，听说这么个地儿，定会好奇地寻去。但苍耳子的谨慎更证明一点，这颦娘绝非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