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风月散后一场空》
第26节作者:
忧商河 一片紧张繁忙的景象。
检查团来了之后,阵势很是浩大,马上分成了两组,姑且一组叫材料组,一组叫业务组吧。
材料组的比较多,有9个人。估计都是行政部门的头。他们有郑中机,总务,教导陪同在办公室里面检查材料,也有人检查学校建筑,硬件设施。
业务组只有三个。两个是学区的副教导,另一个我听他们称呼她为方老师。
方老师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人。
但是我很反感,因为她站在这里,跟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是那种短发,齐到脖子的那种,五官舒展,组合成一副和谐的美女脸蛋。这时候是三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她穿着是黑色的风衣,里面是暗红色的毛衣,我仔细看了一下,胸脯鼓鼓的,有料。
方老师进了我的教室,两个副教导很谦卑地请她坐在事先安排好的教室后面的座位上。
这便是我的公开课了。
方老师显得十分平易近人,我的内心其实颇为紧张,腿在讲台桌下不由自主地抖着。直到搬出教具来操作,才渐渐平静下来。
后来上到给学生提问,我耍了个心眼,故意叫了个中等水平的,这样避免什么都会,像是假的,预先排练过的,也不会交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这就是用自己的学生上公开课的好处,熟悉底子。(后来我屡次被拉去上别人的公开课,就是用我的思路上别的学生,那个难受,更加肯定了一点,形式主义害死人)
这个学生配合不错,在我的提示之下,比较完满地解决了问题。
我一边在黑板上板书,一边讲解,一边将眼光看住那学生,余光却在四周溜达。
焦点在后面的三个听课者,尤其是方老师。
方老师微微点头,笔下记录着什么,我心中大定。
开始到了练习阶段,我在学生中间巡回指导,中途又随机抽查了几个学生到黑板上板演,不经意间走到了教室后面。
这时候方老师站了起来,我只好停住迎向她,给予一个微笑的问候,没想到她收紧手中的笔记本,忽然朝我伸出手来,我一愣,但随即微笑着摊出我的手,一手的粉笔灰,只好表示歉然。
她也用微笑回答我。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于我周围环境所见的女子的微笑,是一种大度,从容,那是浸润了城市气息的,令人迷醉的味道。
我的心痒痒的,如被春风拂过一般。
方老师示意我不必理她,而她和另外和两个副教导一起,在学生中巡视,检查他们的练习成果。
我从后面看着她,直立的她,在风衣的作用下,显得挺拔,是一种融合了男性和女性味道的韵味。
接下来的环节我如行云流水,发挥极佳,我看到了方老师屡屡的点头和微笑。
这种微笑是在和讲台上的我目光对接后形成的。
我如饮美酒,微醺薄醉。
第二节我没有课,就躲在我的宿舍里看书。我不喜欢面对这样的检查,而且,我也不知道,万一有问题问我,我的应答是否会得体。
那时候,我真的没经验。
门开着,大家的门都开着,我当然也不能就关着。
我还没有从迷醉中走出,所以心潮一直无法平复。翻了正看第二部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却没法子融入里面的美丽和声。
后来想翻翻正好也带在身边的神雕侠侣,才看完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这个开头,就觉得:芳心只共丝争乱”,而且觉得被检查团看到也不好,就塞进枕头底下。
没奈何只好拿出教材,回想刚才上课的情形。
就在这样坐立不安的十几分钟里,突然我听到哒哒两声敲门声。
我回头一看,是方老师。
我急忙站起来,一时间心神大震,手忙脚乱地让座。这动作太急促了,仿佛是正在做坏事的孩子被抓住,又如在暗恋情人面前担心责问。
我希望是后者。
方老师很亲切,温和地问,不用客气,我站会儿就好。
她真的就站在我的书桌边。我移动了一下椅子,当然也站着的。
她真高,扣除脚下的高跟靴子,起码有165吧。这样站着,我甚至觉得我需要仰视,虽然绝对高度上我还是比她高的。
她顺手往书桌伸去,我以为她会拿教案,但是她的手微微停顿,伸向了倒扣在桌上的那本约翰克里斯多夫。
扉页上是师范学校图书馆的印章。这是庄老师借给我的。
市师范学校的?她指着印章问。
我点点头。
等等,我猜,你是庄依萍的学生,是不是?
庄依萍是庄老师的名字。
我心中一震,说,正是,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庄老师。
她做了一个很调皮 的表情,说,那么,你得教我师姑。
师姑?我的脸没来由的一红。我说,你的意思是,你跟庄老师是同学。
是啊,我们是师大的同学。其实,我到市里就知道你了,她跟我炫耀说有个才子学生在这里当老师。
我的脸一定非常滚烫,以至于我忘记了怎样回答。
她继续看着我,我犹如被她的眼光剥光了,她知道的,还有多少?
我还听她说,你是全才,文章写得极好,但数学更是一流,看你的书桌,她没骗我。
为什么说?我脱口问道。
拿着小说放在数学教材边备课,这需要说明吗?
我的脸又是一红,我发现我很喜欢红脸,今天。
她说,写论文没有?你的课上得不错,要多总结,多投稿。
额,我想写,但是怕写不好。我撒谎。
写给我吧,我是省小学教育的编辑,你到时候投稿给我,我相信你会写好的。
原来她是小学教育杂志的编辑,难怪会听课了。
有笔和纸没有?
我一愣,说,有。然后恭恭敬敬拿了笔和纸给她。
她在纸上写道:方文婷
接下来是地址和电话和信箱和邮编。
她的字婉约而柔媚,但自信,所以看着舒服。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希望能收到你的论文稿件。
这算是约稿吗?
我能拒绝吗?
我连忙道谢,然后收下。
她说,你不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被动了被动了。我傻了不是。
急忙也写了一张:杨坚冰。
当然我写的是老家的地址,然后很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们学校是不通邮的。
她说,没事。
然后说,你的行书比你的楷书漂亮。看得出,你是一个自由浪漫的人,却常常很拘谨,就像现在。
我瞠目结舌,无法回答。
她笑着说,好吧,陪我一起看看你们学校。
如果有相机,你就会在镜头里面看到一个大气而富有潮流性的美女,和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老的形象,在学校里移动。
学校不大,教室除了结实,显得老气而肮脏。由于在路边,又是泥土路,天晴时候的飞尘,落满了墙壁的石头上。虽然昨天下午加工洗过了,但陈垢的痕迹,依然明显。
而靠近厨房的那间,甚至堆了一大碟煤饼(蜂窝煤),吴中田宿舍里也有,但最新印的这批就堆在教室里,他不让放进他的宿舍。
标语和贴图,都显示着新簇簇的痕迹,明显是为了应付检查的。
我颇为尴尬,但方老师在外面却不主动说话,只是看。
所以我只好闻着她散发的香味,沉默而机械地带她参观。
我们也和别的检查团交错过,但她没有加入大部队的意思,我只好继续跟紧她。忐忑,紧张,兴奋,尴尬,迷醉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混在一起,乱极了。
后来,她到了操场一角,低声问我:厕所在那里?她指的是厕所操场边上,也是路边,也是和民宅交界的一处小小的平房。
这里周围都是瓦房,那平房分外触目。
因为,矮小到不像是居处,又没门,而且有不良气味飘过来。
我说,是。我的脸又红了。
她说,你带我过去。
我只好带她过去。
厕所明显的带着水洗的痕迹,但蹲位的倾颓却很明显。虽然我没进过女厕所,但是男厕所这边的景象让我汗颜无地。
我觉得真失败。
斯文扫地了。
四周很静,除了教室传出来的朗读声。这朗读声更衬得安静,我甚至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本该是香艳而引发遐想的,此刻却也成了罪恶。
然后她出来。
我低头不敢看她。
她说,你这是个小孩子。
我连忙回答,是的,师姑,我本来就是学生,在您面前。
她笑了一下,说,我听庄依萍说你嘴巴很厉害,原来是真的。
但是她的脸马上又变,我担心,待会刘主任肯定会就这个环境卫生骂人。
刘主任就是带队的省级领导,他是环卫厅调过去的(这当然是后来方老师告诉我的,环卫局而任教育厅当领导,并且带队检查工作,这好像也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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