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风云际会的三百年》
第2节

作者: 曲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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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柱国和十二将军是宇文泰为“府兵制”设立的,而宇文泰则是“府兵制”的创始人。“府兵制”往简单的说就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农闲时集中训练,这样农业生产和行军打仗两不误。为了管理府兵,宇文泰设立了八柱国和十二将军,对应垂直管理。宇文泰和元氏皇族是最高元首,其他六个柱国对应十二个将军,每一个柱国管理两个将军,而每个将军下面再管理两个府,这样就实现了对府兵的垂直管理,而这在无形间也创造了北周、隋、唐的贵族政治。

  看看这些柱国和将军名单吧,对后世有影响的总共有5人,柱国:宇文泰(儿子宇文觉建立北周)、李虎(孙子李渊建立唐朝)、李弼(曾孙李密起兵反隋)、独孤信(三个女儿,三朝皇后),将军:杨忠(儿子杨坚建立隋朝)。所以从这个贵族组成结构来看,北周、隋、唐,所谓朝代更替,实际就是一场贵族后裔击鼓传花的游戏。
  说完这些显赫的贵族,该说说他们的出处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一个地方,武川镇(今内蒙古的武川县),从武川这个地方先后走出了北周皇族、隋朝皇族、唐朝皇族,别的地方的特产不是吃的就是喝的,而武川的特产很特别——皇帝。有志于做旅游的不妨在武川做一个概念旅游,“欢迎来到皇帝高产良田!”
  别的地方出皇帝论个,这个地方出皇帝论窝,同样是黄土地,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在杨家的屋檐下

  尽管有着唐国公的爵位,李渊还是感受到了世态炎凉,父亲在时,家里高朋满座,父亲走后,家里有的只是凄凉,以前别的小孩子看他是目光是羡慕的,而现在看他的目光变成了同情。
  不过李渊也不是无依无靠,因为他的姨妈还是很关照他的生活,他的姨妈不是别人,就是杨广的老妈独孤皇后。独孤姨妈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庇护的外甥有朝一日会造了自己家的反,从这个角度而言,独孤皇后就是隋朝的隐形杀手,一是帮杨广获得了帝位,二是居然培养了颠覆自家王朝的李渊,哎,始终无法走到时间的前头,如果知道有后来的结果,独孤皇后还会有当初的行为吗?
  在《旧唐书》和《新唐书》里都把李渊说的英明神武,从小就胸怀大志,实际上不是这个样子的,李渊的前半生实际上非常乏善可陈,总结下来就是几句话,一个姨妈,一个爱妻,一个表弟,3个儿子。
  一个姨妈就是独孤皇后,一个爱妻就是他的妻子窦皇后,一个表弟就是隋炀帝杨广,3个儿子就是建成、世民、元吉,这三个儿子是他与窦皇后精耕细作的产品,而后面的那些儿子就是他跟众多美女在工业化流水线上生产的,有些儿子甚至一生都没有跟他说上多少话,所以说谁说皇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一辈子跟皇上爹爹都说不上几句话,这样的儿子幸福吗?
  毫无疑问,李渊的前半生就是寄居在杨家的屋檐下,过的就是他姨家的日子,杨家的发家过程,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他刚记事的时候,他的日子是比他姨家日子好的,因为他的爷爷是柱国级别的,而杨广的爷爷级别是将军,两个老爷子是差着级的,好比一个是军区司令员,一个是军长,所以小时候的杨广见了李渊是要打立正的。
  不过随着老爹去世,李渊家的日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而杨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表弟杨广的头抬的也越来越高。又过了几年,杨家的日子又更加好了,杨广的姐姐被封为皇后了,那一年李渊12岁,杨广9岁,从此李渊就需要仰视杨广了,因为人家是皇帝的小舅子了。又过了3年,形势又发生了变化,李渊的姨父杨坚居然篡夺了北周的皇位,自己当了皇帝,这下李渊就更得仰视杨广了,人家是皇子了。
  有时候李渊想想,生活也很有意思,北周与隋的皇权变更,折射的竟是李杨两家生活质量的高下变迁,小时候杨广需要对他行礼,现在他需要对人家行大礼了,这叫什么事呢?
  据说在建立隋朝的时候,原来的随国公杨坚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因为他想把国号定为随,可又嫌这个“随”字有个“走之”旁,他心里忌讳,生怕自己这个朝代长着腿跑了。愁白了无数根头发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腿去了不就完了吗?因此“随”就变成“隋”了。
  老奸巨猾的杨坚不会想到,尽管他的“隋”朝不会长腿跑了,但是这个王朝却无法抵御民变流沙的侵袭,而为这个王朝盖上棺材板拍上最后一铁锹的居然是他一直重点提拔的外甥李渊,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苍蝇叮瞎了眼,小渊啊,你不是我外甥,跟你比,我是你外甥。

我的偶像姨父杨坚

  李渊的成长期就是杨坚的奋斗期,其实两个人有非常多的相似性。
  李渊的父亲去世很早,因此留给李渊的记忆也是模糊的,而李渊对于姨父杨坚的印象却是深刻的,因为他见证了姨父的步步为营,一步一个台阶,从成为皇帝的过程而言,他与他的姨父居然有着惊人的类似。
  都说有一个人从小就要有远大理想,其实是不尽然的,远大理想是要靠不断修正的,而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杨坚,比如李渊,他们小的时候,他们未必有当皇帝的梦想,因为他们不是皇族,想当皇帝只能靠造现任皇族的反,世上有从小就以造反为远大理想的吗,恐怕没有,如果有,那就是太有才了。
  杨坚和李渊一样,他们原来也是随波逐流,能在现任皇族的屋檐下混碗饭吃就足够了,至于当皇帝,想都别想,那可是灭族的罪。然而造化就是这样捉弄人,两个人都是在四十以后才看到了当皇帝的希望,杨坚登基时已经四十一岁,而李渊登基时已经五十二岁了,杨坚已经不惑,而李渊则该是知天命的年龄了。
  两个人都是从一个短命王朝手中夺得皇位,杨坚抢劫的是北周,李渊抢劫的是隋,北周立国二十五年,隋朝立国三十七年。两个人抢劫的都是小皇帝,杨坚抢的小皇帝是北周静帝宇文阐,时年九岁,李渊抢的是隋朝恭帝杨侑,时年十四岁,一个是小学生,一个是初中生,总体来看,两个大人都挺不要脸的。
  两个人的相似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有其他的相似。杨坚抢的小皇帝从辈分上算,他是小皇帝的姥爷(不是血亲,女婿宇文赟的儿子,不是杨皇后所生);李渊抢的小皇帝从辈分上论,他是小皇帝的姨姥爷(李渊表弟杨广的孙子)。结果两个相似的人,做出了两件相似的事,总结陈词:不是不要脸,是相当不要脸。
  公元五八一年,对于李渊和杨坚都是特殊的一年,这一年,杨坚夺取了外孙家的江山自己称帝,也是在这一年,李渊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皇位面前,没有道德可言”。有一学一,有样学样,李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的在心中念叨,“姨父,你是我的好榜样!”

榜样的眼泪


  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可又知道榜样的内心有多苦,别人都看到了杨坚吃肉,可谁又看到他挨揍呢?

  杨坚夺取皇位的过程看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也非常难。杨坚的女儿嫁给了北周宣帝宇文赟,这个皇帝不是个省心的主。尽管杨小姐也是皇后,可惜是并列的,宇文赟先生封了四个皇后,杨小姐相当于是正皇后,其他三位相当于是副皇后,但实际上她们的排名往往是不分先后的,因为在宇文赟的眼里,她们都只不过是玩物而已。
  有了皇后父亲的身份,杨坚也受到了皇族的猜忌,毕竟杨坚算外戚了,据说有一次宇文赟已经在皇族的鼓动下动了杀机,他把杨坚叫进了皇宫,并提前吩咐左右,“他如果表情跟平常不一样,就砍死丫的!”
  杨坚先生的心理素质非常过硬,明明已经看到了刀光剑影和宇文赟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可他愣是装的跟平常一样,当啥事没有。这样智商不高的宇文赟想当然的认为杨坚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问题早就扛不住了。这就是宇文赟和杨坚的区别,一个喜怒形于色,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仅仅差了一个“不”字,那差的可是几十年的功力。
  要说杨坚能迅速夺取政权,还是要拜他那个大头女婿宇文赟先生所赐。宇文赟先生确实太与众不同了,别的皇帝只有1个皇后,他一下立4个,别的皇帝不到死的那一天绝不撒手皇位,他不一样,二十岁登基,二十一岁就宣布自己为太上皇,从皇帝到太上皇居然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世界上真有愿意当太上皇而不愿意当皇帝的人吗,或许有吧,宇文赟先生就算一个。

  宇文赟可能要算北周皇帝中最荒唐的一个,他封了4个皇后还不算,还打破了自己创造的纪录,册封了第5个。按说封皇后是他自己的事,别人干涉不了,只不过这第5个皇后产生的实在有点荒唐。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有一天宇文赟堂兄的儿媳妇以皇族家属的身份进宫拜见,结果被宇文赟先生给看上了,然后就给灌醉宠幸了。得知消息的堂兄丢不起这个脸,于是起兵造反,结果连同儿子一起被杀,这样那位漂亮的侄儿媳妇就成了宇文赟先生的战利品。宇文赟很重视这个战利品,愣是破了自己的规矩封了第5个皇后,由此看来,皇后职称也太不值钱了。
  了解了宇文赟先生的作风,就可以体谅杨坚先生的艰难了,给一个好人打工好打,给一个疯狗打工难啊。所以当劫后余生的杨坚先生回首前朝往事的时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哎,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起点:千牛备身

  杨坚先生登上了帝位,李渊也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千牛备身。

  千牛备身是个什么东东?其实说白了就是御前带刀侍卫,千牛指的皇家的千牛宝刀,备身指的就是带在身上了,所以李渊第一个工作就是御前带刀侍卫,负责保卫他姨父的安全工作。

  千牛备身看起来不太起眼,其实要求还很高,至少得达到“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保障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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