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2-01 23:44:43
这世界有一种人际关系叫情敌,情敌之间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一般都通过对第三方施加作用力来较劲,很少直接碰头,因为同性之间容易漏电,碰出电光火石的灾难性后果。
人类社会固然是文明的,但你睁开眼看一看《动物世界》,那里面雄性动物们为了争夺交配权,是一个什么样的火热景象?所以人类在这个问题上,也往往模仿动物了,假如情敌之间直接碰头,一般要施展一番南拳北腿、铁头功、丐帮棍法,或演奏菜刀进行曲,用激情伴随着重力加速度去用力碰撞,直到碰得对方头破血流、眩晕、休克,甚至撞到对方肉体涅槃升天,从此消失无踪。这个景象,基本与非洲大草原的动物们非常相近,区别是动物们不会使用工具,而人类早已进化到会使用武器了。
张大帅听到高瓦西里阐释的徐乖法策划方案,眼睛一亮,倒不是说他真想杀人灭口,他是受到了“杀人灭口”一词的启发,所以他当即下定决心,开始了他的秘密准备工作。掐准了县宣传队到达建兴场的时间,提前一天,他就拉上高瓦西里和徐乖法壮行,以誓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拎着提包直赴建兴场。
稀里糊涂的高瓦西里和徐乖法,天经地义地充当了信使和说客,代表张大帅,去建兴粮食和棉花管理所,找到了王英俊同学。
已经像白面书生的王英俊,当然认得当年的徐金宝和高斯均同学,只是不知道在伏虎场上,他俩都各自有了响亮的新名号。虽然政治观念不同,他们却历来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王英俊尚算客气地接待了老同学,给他俩指了凳子请坐,并找出一包花茶来泡上待客。二人谢过,茶很烫,一时还喝不到嘴里,于是徐乖法就开始扯起这次县文宣队到伏虎巡演的事。
听到马莉莉赢得了各种赞誉,王英俊禁不住把眼睛都笑眯了,他是真心为马莉莉第一次挑大梁,就获得了如此这般的成功而感到高兴。同时他觉得有这样知心的老同学,特意从伏虎场跑来建兴场通风报信,真是一种国际主义精神,应该请他们去建兴场的最高食府——建兴饭馆好好搓一顿,那里有个姓宋的厨师,是真资格的国家二级厨师,文『革』前就有证的;可以说,在那里请客,在南部县是比较有面子、在建兴场是绝对有面子的事了,老同学嘛。
就在王英俊心里开始盘算晚上要请哪些人作陪之际,高瓦西里发言了,因为他号称自己是个严肃文学作家,自然明白写文章怎么信马由缰都好、最终还是得回到主线方面来,否则就会离题万里。
他假咳了两声,打断了徐乖法开场的铺垫和渲染,就开始把话题引到马莉莉和张大帅的交往方面来。当然,他采用的是描写、反衬、比喻、夸张和猜测、造谣等一系列文学或非文学表现手法,才听了几句,王英俊的脸色就沉下来了。因为他从繁杂的叙事中,已理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一是马莉莉这次下乡巡演,是专程把首演放到伏虎场的,似乎是因为张大帅在那里,织女因为心理和生理原因,急切想会牛郎,当然是越快越好;二是马莉莉主动安排了伏虎场的同学会,几个人坐得很晚,言谈甚欢。莉莉兴致高涨,搞得他们二人都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了,就主动掐断电源走了,至于张大帅精心准备的床铺到底发挥了怎样的作用,细节不详,但不难想象。
至于第三呢,那两天里张大帅都是全职地为莉莉充当跟班勤务员打杂工搬运工保镖之类的身份,可以说是24小时贴身服务和保护,工作十分出色,伏虎场人所尽知,都说他俩是绝配;尤其是,那晚莉莉还给张大帅同学写了一封亲笔信,是加急的,如同鸡毛信,信使就是高斯均本人,所以事情绝对真实,否则生个儿子没屁眼!他看到信封上写的“张达帅同志收”,落款是“知名不具”,至于内容他没敢看,他是屁滚尿流地跑去送信的,没有丝毫的耽误。
据他说,张大帅看了信之后,激动得狠狠踢了门框好几脚,原因不明,总之他立即就响应莉莉的热烈召唤冲去找她了;当晚有人目睹他们夜游八丈河,二人状态非常亲密而且恩爱。要问那晚上到底在哪里住的,这个真没人看到,不敢乱说。
总而言之,随着高瓦西里的讲述,王英俊的脸色经历了由红到白、由白到青、由青到乌、由乌到白的过程,最后又由白转红了。他可能听得也相当激动,几次抓起茶杯就喝,没提防都让开水烫了嘴巴。
关于临别前的十里相送是如何缠绵悱恻的情节,是由善于搞宣传的徐乖法补充的,他还特别地强调了一点:马莉莉要张大帅尽快进城,去与她爹敲定这场婚事,因为她爹十分看好张大帅,好几次催她与张大帅确定恋爱关系了,因为他们都已达到晚婚晚育的标准啦!
听到这里,王英俊再也忍无可忍了,拍案而起:
“你们说话,个个都像吃过米田共那么臭,若不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早就让你们滚了!你俩从伏虎场赶到建兴场来,给我讲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妈个比呀,到底是何居心?”
徐乖法装出嬉皮笑脸的样子说:“没啥居心,既然人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又何必非要不知趣呢?”
“哼!未必你说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就相信你嗦,满嘴跑火车的东西,你以为我忘了你是哪个吗,当年鼓噪双方武斗,结果跑的比兔子的孙子还快------”
“你不要侮辱人格,革命是要讲策略的------”
“讲你妈个屁的策略,你这个逃兵,立即给我滚!”王英俊看上去是真的愤怒了,话说逃兵或叛徒,在任何正义人士的眼里都是垃圾一堆,这是徐乖法真正的软肋啊。
眼看要到快打起来的节奏了,高瓦西里出面发布了最后通牒:“老同学,跟我们吵没有用,是张大帅让我们来约你,要跟你见个面。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嘛!”
王英俊闻言,楞了一下。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两个混蛋,原来是充当通讯员的角色。
沉吟片刻,他终于开了腔:“他在哪里?约我干什么?”
徐乖法一肚子的鬼火,就没好气地说:“张大帅已经来了建兴场,是专门为马莉莉的婚事而来,你们之间其实不关我俩的事,但总不可能搞三角恋,所以你们应该好好沟通一下,做个了断。”
王英俊黑着脸问:“怎么了断,打架吗?”
高斯均陪了个笑脸:“具体怎么了断,应该是由你们去谈,不关我俩的事。”
王英俊冒了火:“你们喊我去,我就必须去吗?”
他的话让徐乖法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怕的话,也可以当逃兵啊,也没谁逼你去。”
王英俊“呸”地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呸!你以为老子像你啊,还逃兵------喊他晚上到建兴中学大门外去,老子看他到底想咋样?也该有个了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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