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往事——一名刑警的真实讲述》
第15节作者:
_小哥_ “那阿炳也有爱情吗?”
“可能有吧。在阿炳40岁以后,始终和一个姓董的寡妇生活在一起。在那时候无锡人的记忆里,总有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的身影。当时的阿炳已经瞎了,所以他身边的寡妇就成了他的眼睛。两个人一起走路时,女人或者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在前面牵着阿炳,或者是阿炳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肩头。他们就这样走街串巷去卖艺,为生活奔波和忙碌。”
听我说完,汪旗只是怔怔的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我从包里取出一张CD,是昨天刚刚买到的《风居住的街道》。光碟在音响里吱吱地转动,车厢里响起了钢琴和二胡的倾诉,像清风、像细雨、像时光的流逝。在那些流逝的时光中,流过泪,动过情,独独人已不在。
缄默间,电话响了。老胡在电话里告诉我,王守军已经在北京被抓获,他去找在那儿打工的儿子,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被抓获的王守军供认,就在我们离开顾村的第二个晚上,他醉酒之后发现付兰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借着酒劲儿,他残忍地强bao了付兰芝,酒醒后又连夜畏罪潜逃。
车窗外,昨天一场秋雨过后,无数从生命中凋零的落叶湿湿的铺满了一地,五颜六色。风一吹,仓皇凌乱地打着滚,不知道向何处而去。
日期:2015-10-12 22:34:58
一年后,初秋的傍晚。
金黄色落日的余晖柔和的洒向村庄,农田反射着蝉翼般美妙的色彩。从乡道上走来的村民悠然自得,准备回到家中好好放松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放学后的孩童们骑着单车,相互追逐着在田间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几只土狗,一会儿排着队从道路中间扬长而过,一会儿搅成一团嬉戏玩耍......
此时,就在离顾村不远的一处土坡上,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我问身边的汪旗。“ 应该差不多一年了吧?
汪旗点点头,好像在自言自语:“付兰芝、莫子安,这两个人都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甚至要比很多人还要善良和忍让,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们后来的这个结局呢?”
“是啊,他们的这一辈子确确实实是一场悲剧。要我看,悲剧的根源在于一个怯懦,一个放不下。怯懦的那个不懂得和命运抗争,面对命运强加给她的梦魇委曲求全;放不下的那个逃避了半生,到头来当面对爱人的惨痛遭遇时,又不计后果的变成了一个暴戾之徒。”一旁的老胡回答。
我微微点头,老胡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可老胡口中所说的放不下的那个,在五个月以前也已经离开了人世。莫子安在为付兰芝复仇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患有绝症,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在被送进看守所之前的例行体检中也没有透露过半个字。也许,这就是莫子安,他以这种方式放下了一切,至少比受到法律的制裁和审判要保留了一些尊严。
那个黄昏,我将一把二胡埋在了脚下。为了那个我们之间聊了很多的男人,也为了那个我们之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人。
这把二胡本来就不应该属于眼前这个闭塞的村庄,它就像红楼梦中青埂峰上的那块石头,几经变幻才到人世间走了这么一遭。在久长的岁月中,它见证了一段美好,也见证了一段罪恶,它见证了某些人的善良,也见证了某些人的罪恶,它见证了坚持,也见证了绝望,见证了坚强,也见证了软弱。
现在,我们为它找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它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以安静的休息,它依旧可以默默的注视着脚下这个熟悉的村庄,依旧可以用这种方式继续陪伴那个曾经独自流泪、日夜轻抚着它的伤心之人。
“陋室空堂,当年芴满床,哀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一切的一切,终究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罪案往事.第一部》——第一篇.《孤村》完结。)
日期:2015-10-14 20:10:05
《罪案往事》第二篇 活剖
——小哥
许多年过去了。
在某一个并不特定的瞬间——比如当我坐在那儿发呆时、比如当我在漆黑的夜里忽然醒来时、又比如当我闭上眼睛整个人被扯进了深深的回忆时,那个夜晚我所遭遇的一切,就会从某个角落跳进我脑海的中央。就好像突然插播进来的广告,你不想看到它,厌恶看到它、害怕看到它,但你不得不承受它。被开膛破肚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散乱丢在地面上一件件挂着血痂的内脏、瞳孔里由鲜血荡漾成的红色海洋......
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基因深深地植入了我的体内,再也无法抹去。
日期:2015-10-14 20:13:48
2007年5月26日,星期六,我和汪旗值夜班。
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汪旗叼着烟坐在电脑前,还在“魔兽世界”里埋头苦战,办公楼里很静,只有电脑里各种怪兽的嚎叫声不绝于耳。他这种全神贯注的姿态从晚饭后一直保持到了现在,简直目不窥园、孜孜不倦,在他左手旁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洗漱完,拿出一本《苏菲的世界》靠在床头,翻看着打发时间。
“万一你睡着了呢?万一你在睡眠时做梦了呢?万一你在梦中到了天堂,在那采下了一朵奇异而美丽的花,万一你醒来时,花儿正在手中,那时你要如何呢?”
是啊!人生变成了一场梦,而梦境变成了现实。我也在想,那时又该如何呢?
“铃,铃,铃……”值班室里突然铃声大作。这么晚了,谁会来电话呢?我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心无旁骛的汪旗,将书放在床头,走到电话前拿起了话筒。
“喂?哪位!”
“云生啊,今天晚上是你和汪旗值班吧。”我听出来是老胡的声音。
“对!是我俩值班。”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拧到了一起。
“你俩马上赶到功勋街电力小区,那儿有一个命案现场!你们动作快点,我已经在路上了。”
“是什么......喂?”我想问得更清楚些,但老胡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还没等我问下去,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日期:2015-10-14 20:15:27
距离还很远,我和汪旗就看到了那些正在黑暗中闪烁的警灯,它们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高速旋转着,在钢筋水泥的包围圈中激荡出炫目和刺眼的光芒。
面前是一栋砖混结构的老式住宅,一共有七层。我和守在楼下的一个穿着警服的老同志打了招呼,他抬手指给我们案发现场的位置。顺着他的手臂我们抬头看去,五楼西侧的一个窗户朦朦胧胧地渗出了几条微弱的光线。正看着,几道强光带着节奏从窗口后面急速地划过,这在黑夜之中尤为乍眼,就像一大团黑黑的乌云包裹着能量巨大、躁动不安的闪电。我断定那是照相机的闪光灯,现场勘查应该还在继续,我们来得并不算太晚。
戴上胸卡,我和汪旗向楼上走去。楼道很旧、也很狭窄,我们侧着身体,不停地避让着上上下下忙碌的警员。声控灯显然也不大灵敏,有人咣咣的跺着脚,来保持着微弱的照明。当我们终于来到五楼时,发现门口几乎站满了人,于是踮起脚向室内张望,刚好屋子里的老胡也看到了我,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进去。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五官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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