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在大西北》
第49节

作者: 寂寞不再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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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4-06 09:03:30
  这活儿,干的让人憋气,干的让人难受和无可奈何,这也是我自从出外劳务以来所见到干的最为艰苦、最为难干的活儿了。
  我今天不用烧开水,也不用做饭,主要任务就是担任警戒。来回跑、过一会去查一下人数,有时看他们干的这毫无意义的活儿,真让人着急,我也忍不住跑下去帮忙。
  你要说这个活儿纯粹是不能干吧?那也不是!只是太费人力、太费时间了。到底是怎么干的呢?先是得把冻土用钢钎、榔头凿眼,眼凿开了再用洋镐连刨带翘,只要是把冻土的那一层盖子凿开了,下面露出的土虽然是也有冰,但是好挖多了,最起码用洋镐是可以刨的动。

  话说,我去干了好大一会的活儿,真正是体验到了这是个怎样的不容易。干这活儿,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干的大汗淋漓的,这么冷的天在野外干活,再出大汗,就让人非常的难受了。
  都穿着棉袄,出汗太热穿不住,脱了它外面气温零度以下,又冷的受不了。那就憋着不脱吧,就让他浑身燥热流汗就流去,可双脚却又一直是在冻土、冰层上踩着,一会不活动了就把双脚给冻麻了……上半身是燥热难耐,下半身又是冻得跳脚,真的是受罪啊!
  要说这是枸杞种植园吧?其实,这里目前也就是比荒地强一点,还不是四处是荒野,满眼是凄凉。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没有一户人家。这样的地方,别说我们不愿来就是警官们也都一个个怨声载道的。中午的饭是从监狱送过来的,干部们就都端着饭盒跑到车上去吃,犯人们就地坐下在警戒线里吃。
  在这荒天野地里干这么重的活,再去吃冷菜、冷馍,那心里是个啥滋味?反正我是吃不下。有同犯见我光抽烟也不吃饭,就开玩笑的戏谑我说:“主任不吃饭是因为过年吃好的吃太多了,现在急于刮刮油。”惹得大家好一顿笑。这话虽不好听点,但也绝无恶意,我也就无奈的苦笑着说:“对,对!刮刮油,减肥了。”

  日期:2015-04-06 09:15:27
  下午干活儿,就显得要好多了。因为太阳出来了,温度上升到了零度以上,人干着活热了就敢把棉袄脱了再干。
  这天气一好吧,活儿也干顺手了,那这工程进度也就大大的提高了。到下午,收工虽然是晚了一点,可毕竟是按原计划挖的200米长,一米五宽近一米深的水沟,也算是挖好了。
  收工回去,天已经黑透了。一回到监舍我已经不感觉到饿了,可能是饿过劲了吧?脱掉了满是泥巴的鞋子,都没来得及洗把脸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睡了有两个多小时,晚点名的铃声把我叫起,一骨碌爬起来陪同值班干部把名点了,就准备熄灯休息了,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哎呦这个饿呀!好像是饿的我两眼冒蓝光似的……
  赶紧喊“呲牙”给我去煮了几包方便面,面里又下了一瓶午餐肉罐头,打了几个荷包蛋,回来一口气吃完这心里才算是踏实了。吃完了才想起问“呲牙”你刚才去煮了几包方便面?“呲牙”说:“煮了四包”我一听,马上意识到不好意思了。我这是饿极了乱吃,一个人把两个人的饭全吃光了,连汤都没给剩下……
  好在吃的东西还有,要是只有这点东西那可真是糗大了。赶忙交代了让“呲牙”再去自己做着吃,另外又交代了明天出工,说啥也得准备点吃的东西带上,不然真的是闹笑话。
  肚子吃饱了,这才去洗洗脸,找点热水泡泡脚了再继续睡。今晚,是自过年以来第一个没有人去组织牌局赌博的“平安之夜”。看来,想要戒赌还是要累点了才好!

  日期:2015-04-07 08:20:45
  年后的这第一天的出工干活,由于干的活儿苦、出力猛、天气冷、时间长的原因,直接导致了第二天大批的犯人生病,光发烧在38度以上病倒的就有六个。其他的人,没那么严重的吃点药了还得继续出工。
  今天干活儿,明显没有昨天干劲大了,昨天确实是干的太猛了点,今天普遍都两条胳膊痛,大锤也抡不动了。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就昨天干那么一会儿的活,今天两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可没办法,干不动了也要干,完不成任务还不行。这就是监狱,这就是在逆境中的身不由己……
  一早上出工干活儿,天气也很不好,阴冷阴冷的还刮着风。同犯们的脸上一扫以往干活儿时的欢声笑语与嬉笑打闹声,天寒地冻迎着风,被迫而又无奈的干着这毫无意义的苦差事,真的是苦不堪言,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的同犯们,一眼望去都是满脸的凄苦相,脸上统统没有了笑容、更不再想多说一句话。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是凝重与痛苦万分,看那各个满脸的汗水,一脚的泥巴,人人都心情沉重的像是个干活儿的机器似的,拖着个疲惫的身躯在满是泥泞的冻土上机械的用大锤砸着、用洋镐刨着、用铁锹一点点地往外挖着……
  尽管,我此时已产生了极其不满的情绪,尽管,我对于干这活儿已经是厌恶之极。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决不能让我的情绪表露出来。
  作为犯人“纪委会”主任的我,目前身份特殊,既不能完全站在管教干部们的立场上看问题、说话,又还不能完全站在犯人的立场上去看问题、去说话。我的作用,其实就是个承上启下在干部与犯人之间搭起的一个桥梁的作用。稍有偏差了就会出问题,所以,管住自己的言行很重要。
  此时,眼看着同犯们极度的疲乏与充满着悲观的情绪,我不但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鼓励、去挨着给他们打气、去加油!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
  日期:2015-04-07 08:25:04

  中午开饭了,收工休息。今天出工前“呲牙”专门烧了壶开水用暖瓶装了带了来,赶紧去喝点开水了润润嗓子。这一早上把我忙的,我一直在满工地的跑着传播正能量,用那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号去鼓励别人。
  什么他的:“坚持,就是胜利!”“吃得苦中苦,才有出头日!”“加把劲,把这几天熬过去,就又有盼头了!”等等一切,喊的我是口干舌燥的,现在只知道渴,又不知道饿了。
  今天一早上完成任务的量,还没有昨天的四分之一多,领导们也很着急,中午吃完饭不一会就喊着让提前干活了。临站队前,“呲牙”看我吃不进去饭,就把两个熟鸡蛋和两根火腿肠给我装到了口袋里,说是一会万一饿了吃。又倒了一大杯开水提着,渴了喝。
  我的这个小跟班选的真是又贴心又称职,连兄弟带保姆一并全兼了。只可惜再有几个月他就要出狱了,真不知道他走了,我的生活会不会乱套了,一想起就心有不舍的。
  下午干活稍微轻松了一些,工程进度加快了,就这,干到天快黑了也只完成了计划的一半。这时的管教干部们和工地监工也是看出来了,同时,他们自己也能体会的到,这绝不是有人偷懒或是其他原因导致误工,这两天干的这活儿,确实是已经到达了人的极限。
  临收工前,我听到了工地监工和我们几个领导在商量,这个进度太慢实在是不行,明天挖沟准备上挖掘机,犯人去平田、去打埂。
  这显然是个重大的好消息,就在收工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听闻此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的感觉,如释重负……
  就在回监狱的这一路上,那久违了笑脸又重新出现在了同犯们的脸上,刹那间,一整天的艰苦与疲惫,在这一刻,被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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