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13 17:55:00
二十二
谦洵回到厅堂时,小九与司徒仍在百无聊赖地候着。
见到谦洵走来,小九“咦”了一声:“怎的出去一趟还换了衣物?”
谦洵此时身着的是一袭白袍,仍是书生的装扮,却比方才那一身好得多。
听小九这样一问,谦洵不好意思地答道:“那后头有个湖,濡湿了衣裳,两清阁的姐姐好心赏的新衣。”
小九问道:“你落了湖?这咒不灵了么,我并未感知到你的险境。”
谦洵摇头:“并不是落湖,是我自己进去的。”
司徒挑眉道:“仲信是热疯了么?为何要自己进去?”
谦洵仍是摇头:“说来话长,已经没事了。”
正说着,有个小厮跑上台,喊道:“静好姑娘要出场了!”
台下便一阵骚动,众人兴奋得很。
司徒眼睛望着台上,一脸激动:“听闻这静好姑娘有着女子的容颜,却有着胡姬那样碧色的眸子,甚是特别。”
小九“哦?”了一声,也拿眼盯着台上。
“碧色的眸子?”谦洵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两清阁倒有不少碧色眸子的姑娘。”
那静好姑娘在丫鬟的护卫下,抱着琵琶,从侧面款款走上台。约摸十七八的年纪,一袭白裙,身姿纤长,玲珑有致,侧脸的轮廓已让台下的男子一阵赞叹。走到台中,她缓缓转过身来,谦洵正对上那双碧色的眸子。
“这……”谦洵瞪大了眼睛,“这样像,难道真是她?”
司徒与小九只顾着瞧静好,并不理会他。
司徒看得痴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静好:“怪道他们对两清阁所有姑娘视而不见……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
小九跟着痴痴地点头:“这样的样貌,连女子看了都要动心的。”
谦洵闻言,回头看了眼一脸痴迷的小九,乐得哈哈一笑。
静好的眸子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清湖,扫过厅堂一圈后,众人皆忘记了难当的闷热。
她看到谦洵这边时,如画的眉眼微微一弯,用含笑的眼睛又扫过众人,方才理了裙裾,怀抱琵琶在方凳上坐下。
那淡淡的一眼瞥过,众男子皆感觉浑身酥麻。
司徒抓着小九狂喜道:“她方才是看这儿了吗?哎呀,若是真有美人恩,我还要不要饭碗了?”
小九道:“慕周兄莫激动,莫激动。”
谦洵本也在赞叹地欣赏静好,见他又是这动作,皱了皱眉,走到他二人之间,不着痕迹地隔开他们。
静好随意撩拨了几下琴弦,技艺之高超立见。她开口道:“奴要唱的曲子,大家这几日想听,却也不想听。”
底下悄声一片。
司徒咽了咽口水:“比行露妹妹的嗓子还好。”
静好摆好姿势,拨动琴弦。红唇轻启,天籁潺潺流出。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唱罢曲子,静好起身向台下行了个礼。
众人仍在无限回味之中。忽而有人回过神来,大声道:“静好姑娘唱了《女曰鸡鸣》!”
厅堂里爆发起了骚动。
日期:2014-04-14 20:36:00
二十三
小九探出身子,问谦洵左侧的司徒道:“为何他们这样激动?唱《女曰鸡鸣》有何特殊?”
司徒亦是一副无法平静的模样:“唱这曲子,说明静好姑娘已寻到意中人!”
小九好奇道:“哦?是谁有这样福气。”
谦洵自言自语道:“若是她,寻到意中人为何还要投湖?”
两个小丫鬟捧着托盘上台,一个托盘中放着笔墨与花笺,一个托盘中放着木瓜与美玉。静好低声向俩丫鬟交代了几句。
而后,俩丫鬟走下台,朝人群走来。
每一个男子都盼着俩丫鬟能在自己跟前停下。丫鬟却并未停下步伐。行过之处,一片嗟叹。
俩丫鬟径直走到边上,在谦洵面前立住。托木瓜与美玉的丫鬟看着谦洵道:“姑娘说,郎君若有意,便收下木瓜,上去为姑娘佩上美玉。”
谦洵目瞪口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不确定地看看左右,询问道:“我?”
丫鬟点头:“正是郎君。”
太子李恒身边的随从认出了谦洵,惊诧道:“殿下,那不是弘亲王府上的二公子么?”
李恒抖开折扇,哼一声,冷笑道:“我这堂弟,有些意思。”
托笔墨与花笺的丫鬟道:“郎君若是不愿,便写下缘由,告与姑娘知。”
谦洵愣在那儿,而后瞧了小九一眼,接过花笺,提笔在上头写道:
“空空一书橱,妄称孔家儒。
无如子建才,不得终南途。
寒窗惹重露,陋室黯残烛。
庸庸无所为,何敢筑金屋。”
写完后,将花笺放回托盘。那小丫鬟转身回去复命,另一个小丫鬟候在一旁。
小九挑眉道:“有负美人恩呐。”
司徒恨得咬牙低声道:“满口瞎话,我第一回瞧见紫檀木做的寒窗。”
谦洵急道:“还不是你,非得来两清阁,这下惹麻烦了。”
静好读过花笺,重又抱了琵琶坐下。众人皆噤了声,等着她下一步行为。
静好拨动琵琶,幽幽唱道:
“妾自南国兮,独旅长安。
偶落秦楼兮,一赴黄粱。
红尘纷纷兮,不污罗裙;
烟沙纤纤兮,未染素妆。
卓女当垆兮,漫沽清酌;
七星踏鹊兮,远越天江。
何顾窗寒兮,露浓易冷;
何惧屋陋兮,残烛无光。
愿得一心兮,相依白首;
青丝如绸兮,缕缕衷肠。
终南难行兮,长路茫茫;
但卷红袖兮,子夜添香。”
司徒感慨道:“我怎的没想到,静好姑娘风华绝代,不食人间烟火,定然厌恶铜臭,就爱穷书生。”对谦洵道,“人家姑娘跟定你了。”
谦洵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回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怕你个‘穷书生’拿不出琼玉,还替你备好了。你若拒绝人家,不知会不会故戏重演。”
谦洵想到去年那哭哭啼啼上吊的花魁,只觉浑身一颤,头疼不已。
司徒酸溜溜道:“怎的好事儿都落到你身上。”摸摸自己的脸,“我的姿色有那样不堪?”
谦洵吸了口气,从一旁的丫鬟托盘上取了美玉,向小九道:“这回我会处理好。”便径直朝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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