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26 22:56:00
　　三十二
　　隔日，小九去了大理寺，打算向司徒辞谢过，再另寻活计。
　　报上名号后，侍卫直接将她引入，显是司徒已事先交代过。
　　司徒身着官袍坐在书案旁，右手持卷宗，左手拿着个热腾腾的胡饼。

　　听到脚步声，司徒抬头朝小九一笑：“莫兄弟，你过来了。”伸手将胡饼递过去，“辅兴坊买的，要不要尝尝。”
　　小九瞟了一眼上头的牙印，忍住了嫌弃的表情，淡淡地摇了摇头。
　　司徒将手缩回去，咬了一口胡饼：“你是修道之人，大约不热衷仕途，我尚未去吏部报备，想听听你的想法。”
　　小九稍作犹豫，开口道：“正是如此。我是修道之人，不想过多掺和官场是非。”

　　司徒点点头：“也好。”
　　小九松了一口气。
　　司徒接着道：“那便不给你个束缚人的官职了，只过来与我做个参谋吧。平日里你也不用按时来此。虽无官无品，月俸与大理丞同。”
　　小九无奈：“其实我更想去市井谋生。”
　　司徒却不理会她的回绝，举着手上的卷宗朝小九道：“此乃一卷密案录。里头都是些疑难杂案。这小册子暂时不能与你看，有一个倒是可以跟你说说，王其重还记得么。”

　　小九见他转了话头，只得点了点头：“事情只过了几日，自然记得。”
　　司徒正色道：“谋害了秦灿阁，休想就此蒙混过去。此人谨慎得很，暂时掌握不到足够的罪证将他送上刑台。”顿了顿，“莫兄弟曾说王其重确是修行的道人，理应不近女色，却有人见过他出入两清阁。”
　　小九一愣，即刻想到那里头有个当铺一事，王其重去那儿，想必是与颦娘做交易。此事却不知如何与司徒提起。
　　司徒笑道：“如若不是去寻花问柳……那儿莫兄弟也去了两回，不会没感觉到有问题。”
　　小九闻言有些惊异，抬头看着他，怪道他近几日去得那样勤，还拉上自己，原来另有目的。
　　司徒见了她的反应，嘿嘿一笑：“探查只是顺便，那儿的姑娘是真好，莫兄弟也亲身体会过。”
　　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小九翻了个白眼，正待问他看出了什么，一男子急急走来，从官服可看出此人是大理寺少卿。
　　那人约摸四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憨厚，此时愁眉不展，只向小九点了点头，转向司徒：“寺卿，又有个案子。”
　　司徒向小九介绍道：“这是大理寺少卿严忠。”小九向严忠作了揖报上名号。司徒向严忠道：“何事？”
　　严忠回道：“城外发现个被挖了心的男尸……”
　　司徒看着手中的卷宗，咬了口胡饼：“怎的，什么都要我大理寺管，刑部那帮人是吃闲饭的吗。”
　　严忠道：“目击者说，见到赵首富家大公子赵乾慌慌张张地从现场逃离，手上还沾满了鲜血……”
　　司徒咽下最后一口胡饼，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角，眼睛仍看着卷宗：“目击者在哪。”
　　日期：2014-04-27 20:24:00
　　三十三
　　两人跟着严忠出去。
　　目击者就在外堂，是个农夫，约摸五十开外的年纪，黑瘦面皮，身量不足六尺，交握着两只粗糙的手，仍在瑟瑟发抖。
　　小九仔细端详着老农，轻皱了眉头。
　　司徒走过去。那老实巴交的老农鲜见官员，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腿一软，跪下了。
　　司徒抚了抚额头，让他起身。
　　农夫起身后，司徒挑眉问道：“你为何会来大理寺报案。”京师勘案之事，无论如何不该直接找到此地。
　　老农有些不知所措，颤着声音回道：“小的，小的看到，看到死人，就，就来了……”
　　司徒瞥了他一眼，不再发问，只道：“走吧，命案现场在哪。”
　　老农连忙答应着，领着他们往外走。
　　小九盯着农夫，低声向司徒道：“有人施法引导他来的。”
　　司徒“哦？”了一声，拽上小九，“那莫兄弟更要一同过去了。”

　　众人随着农夫来到西郊。
　　老农远远地指着一处荒地，惊魂未定：“就，就在那儿！”果然远远可见杂草丛边露出一小角衣袍，已被血染成暗红。
　　司徒走过去，拨开杂草，只见一具男尸凌乱地躺在其中。男尸圆瞪着眼，半张着嘴，心脏所在之处如今只剩个血肉模糊的洞，四周的杂草、土壤亦被染成血色。如此可怖的死状，怪不得报案老农那般惊恐。
　　司徒蹲下身，拨开死者的衣襟，已有成片尸斑。捡个干净处碰了碰，尸体已僵冷。又瞧了瞧他的眼珠子以及血液凝固状况，略一推算，死亡时间应在今日丑时到卯时之间。

　　再看他的伤口，凌乱破碎，并非利器所伤。司徒盯着伤口，忽而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自己也不觉一惊。
　　他将自己的手比出个爪状，附上去。略有些大，往里缩了缩，形状正合。
　　司徒回头，朝小九招了招手。
　　小九不情愿地挪过去，见到了那男尸，不禁心中作呕。忍住了恶心，缓缓蹲下，细细查看。眼神移到伤口时，小九微眯了眼睛，向司徒道：“非人所为。”
　　司徒“嗤嗤”地摇着头：“大鬼月里出来走夜路，果然容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边说着，立起身四处查看。

　　这一带是荒地，土质极硬，并未留下任何脚印。杂草丛也只有男尸身下的一片草被压倒。忽而见到那男尸身侧草根处有个异物。司徒弯腰拾起，原来是个金镶玉配饰，背面刻个大大的“赵”字。此物前日方在赵乾身上见过。
　　司徒朝小九递了个眼色，小九会意地挑了挑眉。
　　两人转身走向众人。司徒接过手下呈上的白绢擦着手，向那老农道：“你是何时见到赵乾逃走的。”
　　老农不假思索地回道：“将近一个时辰之前。”
　　司徒点着头，回头对小九道：“可见做人不可太过张扬，否则钱再多也只是惹人厌。”
　　小九答道：“正是。可这法子也太残忍了些。”
　　司徒一笑，吩咐手下，“将尸首带回去，这位老丈仍要跟我们回去一趟。严忠，传唤赵乾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