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04 22:01:00
　　三十六
　　司徒审案，小九立在一旁。
　　第一个上堂的是老农。

　　老农一进堂就跪下呼道：“大老爷，你要为民除害啊！”
　　司徒摆了摆手：“你叫什么？”
　　老农道：“回老爷，小的唤作张阿金。”
　　司徒颔首：“张阿金，说说你目击的命案场景。详细些。”

　　张阿金认真地点头，开口道：“小的家住城西常安坊，家中耕着几分田地。今日头有些沉，儿孙先出去了，小的将近辰时才扛着农具出门。
　　约走了两刻钟，走到那荒地附近，忽而听到一声惊呼。那时周边一个人影儿也不见，小的被这样一惊，一时愣在原地。
　　而后便见着那姓赵的踉跄着向东边逃走，满手是血，身上衣裳也沾了不少鲜血。小的只当他重伤了谁，虽心中害怕，待他离开后，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拨开荒草一看，就，就见着那死人……”回忆到此处老农面露惊恐，“回过神后，小的就赶紧来报案了。”
　　司徒沉吟片刻：“那惊呼可是赵乾发出？”
　　张阿金点头：“是那姓赵的声音。”
　　“当时你只见着赵乾一个人？他身旁可跟着什么其他人或兽之类？或是带着什么瞧着像凶器的物件？”
　　张阿金摇摇头：“并没见着。小的只见他伸着一双血手逃走了。”
　　“你确定见着的是赵乾？”
　　张阿金用力点头，语调有些着急：“千真万确啊大老爷。”
　　“他并未瞧见你？”
　　“他惊慌得很，应该未瞧见我，否则那畜生说不准就将小的灭口了。”
　　“当时他身上的衣裳是什么颜色？”

　　张阿金细细回忆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是暗红的，可他方才穿的不是，大老爷，他换过那带血的衣裳了！”
　　司徒并不答，继续问道：“赵乾逃离时，脚底可带出血迹？那荒草丛旁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张阿金不确定道：“小的并未注意到。不过那地儿似乎与方才并无差异。”
　　司徒盯着张阿金：“按你所说，赵乾杀人应在辰时，可那人死亡时间比这长。”
　　张阿金面露惊讶，答不上话。
　　“你发现尸首到决心报案之间，可见着什么人？”
　　张阿金死命摇着头：“小的见到尸首就赶紧过来了，并未见着谁。大老爷，小的句句属实啊！”

　　司徒道：“你先下去吧。”
　　第二个上堂的是赵乾。
　　司徒道：“赵大公子，面对指控，你可有话说。”
　　赵乾恶狠狠地瞪着司徒，骂道：“老子没杀人，你这是栽赃！”
　　司徒笑道：“有人亲眼瞧见了，你还狡辩。”
　　赵乾喊道：“那死老头是存心的，说不准人就是他杀的！”
　　司徒道：“既然不是你，那不妨说说你从昨夜到方才的行踪吧。”
　　赵乾不耐烦：“在平康坊找姑娘，后来想家中小妾了，就回家了。”
　　司徒挑着眉点点头：“可真是羡煞神仙的日子。可有证人？”
　　赵乾道：“证人多得是，随便找。”

　　“哦？如此自信，可方才不过随便一问，你那家丁的神色便不大对。”
　　赵乾怒道：“那狗奴是皮痒欠打了。”
　　“你昨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爷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与你何干？”
　　司徒不语，盯着他，含笑的眼中闪过寒光。
　　赵乾脊背一寒，道：“暗红的，怎么！不能穿么！”

　　“何时换的如今这一身？”
　　“什么何时换的，自然是今早睡醒换的。”忽而问道，“不是，你总说我杀了人，究竟是谁死了？”
　　司徒顿了顿，回道：“卢冲。”拈起从死者手中寻到的珠子，“此物你可见过？”
　　赵乾道：“这人谁啊，我为何要杀他。这珠子这么小，我向来不看不值钱的珠宝。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爱咋查咋查，爷不奉陪了。”语罢甩袖而出。到大堂门，护卫拦住他的去向。
　　司徒道：“这可不成，还请赵大公子在大理寺待几日。”向护卫道，“好生招呼着，别让人觉得我大理寺待客不周。”

　　护卫便将骂骂咧咧的赵乾押下去了。
　　日期：2014-05-05 23:27:00
　　三十七
　　司徒望着被押下去的赵乾，嗤笑道：“真可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夜禁时分随意出入坊间还敢这样大声道出。”

　　接着，随赵乾前来的三名家丁依次上堂。
　　大理寺寺卿司徒正元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此事在长安城里广为人知。没了赵乾做靠山，这一众家丁便蔫了，老实了许多。
　　第一个和第二个昨日并未跟着赵乾出门，二人搭伙在平康坊“柳十家”风流，直至今早方才回府，回府不久便见大理寺的人上门传唤赵乾。二人对赵乾几时回府并不知晓。
　　二人先后进来，供词一致，更兼此事极易取证，传来几个证人一问便知，料想二人不敢撒谎。
　　第三个正是方才那作证时结巴的家丁。年纪不大，进来时低着头挪不动步子，远远地便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司徒朝小九递了个眼色，朗声道：“莫参谋，上回那个不老实的，午后提上来审一审。”
　　小九会意，忍笑答道：“回寺卿，那个经不住审，昨日已拖去乱葬岗了。”
　　那家丁两腿一软，跪在堂下，浑身发抖。
　　司徒道：“哟，进来了。那好好说说你们家少爷昨日到今早的行踪。”
　　那家丁哭丧着脸，颤声道：“大老爷，不要难为小的了，小的不想死……要是说了，就算您放我回去，我也会被少爷打死的。”

　　司徒挑眉点头道：“你不交代无妨。”
　　那家丁闻言抬头瞪大眼瞧着司徒，不解其意。
　　司徒笑道：“咱们换一个法子。由这位莫参谋描述你所见的场景，说得是了，你便点头；说得不是了，你便摇头。”
　　那家丁犹豫道：“这可不就是交代了么……”
　　司徒抬手一招，两名护卫抬着各色刑具进堂。
　　那家丁吓得磕头哀嚎道：“小的听大老爷的！”
　　司徒满意地挥挥手，护卫退下。司徒朝小九点点头。
　　小九道：“昨日，你跟着赵乾出去寻欢作乐。后来各自找了姑娘，你便没跟在赵乾身边伺候着。”
　　家丁点了点头。

　　小九继续道：“后来想寻他时，却见不着人影了。”
　　家丁有些讶异，仍是点了点头。
　　小九忽而大声道：“而后你杀了人，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忽而见到赵乾，就嫁祸于他！”
　　那家丁被如此一吓，带着哭腔慌道：“冤枉啊大老爷，小的今晨醒来才知少爷昨夜便走了，怕被少爷责骂，连忙回府，却在后门见着，见着……”
　　小九逼近他，俯身道：“见着什么？”
　　那家丁哭道：“小的也不知少爷为何要说他一直在家，可小的分明见到他是早上才回的府，从后门直走到卧房，倒头就睡，不少家人都见着的。”抬头急道，“可他身上没有血迹，穿的就是方才那一身儿，没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