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南宋的百年挣扎》
第45节

作者: 暮雨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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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5-29 08:34:33
  杨存中的真实想法我们已经无从知晓,但从虞允文后来的执政思路来看,他并不是那种盲目冒进的少壮派,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想给赵构点压力,希望他不要再丢人现眼地去屈膝求和,想和平可以好好谈,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下贱。
  其他有见地的主战派大臣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朝廷多积攒钱粮,打造兵甲,并在外交上与金国周旋,等时机成熟再进行北伐。而赵构的想法是,我既不会轻敌冒进,也不想从长计议,一切回到完颜亮出现之前的样子就最好不过了。在他或明或暗的指示下,中路的宋军放弃了刚刚收复的邓州(今河南邓州)等地,退回到襄阳、鄂州一线,淮西的宋军也停止渡淮,退回建康。
  而在这场战争中表现不佳的刘锜,在无比愤懑中走向了生命的终点。虞允文经过镇江时,曾去探望他的病情,他拉着虞允文的手,羞愧地说,我的病不值一提,倒是朝廷白养了我们这些军人三十来年,最后竟然还得烦劳您这样的儒生保全这个国家,如何不让人惭愧死(大功乃出一儒生,我辈愧死矣)?后来,赵构安排他到临安来养病,拨给他一处宅院。不久之后,金国派来了使者,大废物汤思退两眼放光,立即以此为借口命令刘锜卷铺盖走人,给尊贵的金国大人腾出地方,而且对刘锜冷嘲热讽。在小人的刺激之下,1162年闰二月,刘锜吐血数升,一代名将含恨而终。

  刘锜虽然没有岳飞那样出色的军事天才,但同样是一生以身许国,不计个人生死利害。如果此战他抱病不出,完全可以保住前半生的威名。但是,面对数十万来势汹汹的金军,他仍然带病出征,此时他的麾下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支八字精兵,身边也不再有陈规的辅佐,而他在王权等一干怂将抱头鼠窜的情况下,以一支几万人的孤军,奋力保卫身后挚爱的家园。忠勇至此,更复何说。
  日期:2014-05-30 08:39:10
  1162年三月,金国又派左监军高忠建出使南宋,他到达临安后,左相陈康伯不顾赵构的反对,强制要求高忠建以对等的礼节觐见高宗赵构,这是南宋立国以来的第一次。但是,赵构没有以此为契机激发军民的爱国热情,而是继续维持自己的妥协立场。对此,我们也并不感到意外,他就应该这样,否则就不是他了。
  不久,赵构派洪皓之子洪迈出使金国,他给了洪迈一个任务,要他从金国人手中收回黄河以南的土地。他告诉洪迈说,我三十多年没能给祖宗上坟了,心里很愧疚,如果金人能把河南之地归还,我一定像从前一样侍奉他们(朕复屈己,亦复何惜)。这貌似不是义正辞严的领土要求,而是卖萌要饭。如果金人不同意怎么办?赵构没说。此时,他正忙着做禅位的准备,所以,这些事就让儿子去解决吧。果然,洪迈刚一到金国,金人就斥责他带来的国书格式不对(不如式),将其扣留,甚至经常不给他饭吃。格式不对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想要Word文档还是PowerPoint?所幸的是,洪迈在七月就被金人遣返回国,没有像他的父亲那样被长年扣留。

  由于赵构的不作为,导致先前在河南、山东夺取的州县又重新落入金军手中。比如蔡州(今河南汝南),粮草其实很充足,守将赵撙也非常愿意坚守,但还是被强令撤军。在金军的压力下,山东耿京的义军也被迫放弃济南府,转战海州,并派辛弃疾前往南宋求援。
  后面的故事我们很熟悉,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辛弃疾求援回来听说以后,非常悲愤,带着五十个弟兄去找张安国算账。也许是因为过于崇拜辛弃疾,有人说他是以五十骑直击五万金军的大营,力擒张安国,搞得我小时候以为辛弃疾是神仙。其实明摆着谁也做不到,所以他是秘密潜入,搞了一个绑架行动,金军刚开始并不知道,知道以后想追也来不及了。当然,辛弃疾的胆略绝对是非常过人的。后来他和弟兄们把张安国押回了临安,南宋把这个家伙斩首弃市,辛弃疾就留在了南宋,开始了他壮志难酬的后半生。

  日期:2014-05-31 08:36:53
  不久,宋军在长江中下游收复的土地基本全部再次丢失,只剩下海州等少数几个州县。1162年四月,金世宗在局势稍稳之后,命令川陕方面的金军也开始反攻,虽然他不想打大仗,但必须把大亮弄丢的地盘抢回来,否则脸面上说不过去。而且,想在未来的谈判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也需要有战场上的优势。
  金军在成功攻占了原州(今甘肃镇原)之后,又攻击南宋重兵把守的德顺军(今甘肃静宁)。宋孝宗继位以后,采纳了老师史浩的意见,弃守陕甘,全力防守四川,命令吴璘放弃德顺军。虞允文先后十五次上书反对,给孝宗讲明道理,想收复北方失地,就必须先从陕西进军,而去年在陕西夺回的州县能否巩固得住,关键就在于德顺军。一旦德顺军失守,金军就可以从很多地方进入四川。但是,孝宗不听,后来被虞允文说烦了(十五次哦),就让成都府的一个后勤官员代替虞允文出任川陕宣谕使。这个人忠实执行了孝宗的方针,直接命令宋军弃守德顺军,但是撤退也要有个章法,在新官儿的催促下,宋军仓促撤退。很快,大队的金军出现在他们的后方,随即对宋军展开了猛烈的冲击。缺乏准备的宋军全线崩溃,阵亡近二万三千人,其中包括这支宋军的大部分中高级军官。不久,宋军收复的陕西州县基本全部丧失。但金军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深入,金世宗也清楚,四川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二十一 高宗禅位
  1162年的南宋政坛,发生了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宋高宗赵构决定将皇位禅让给养子赵昚,自己晋升为太上皇。这种晋升,在之前的历史中也有过几次,不过没有哪个皇帝在升职之后觉得幸福,因为多数都是“被太上皇”的,唐朝这种事比较多,唐高祖、唐玄宗都曾经被儿子打发到太上皇的位置上去,那是相当不情愿,李渊甚至有时还会在家宴上哭一场,而赵构的确是主动要退居二线,非常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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