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黑道那些事》
第57节

作者: 回忆那些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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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6-18 21:33:19
  曹铁军媳妇嫁给的第三个男人冯光棍,从来没有混过社会,一天也没有。
  冯光棍虽然长得五官不正,面相凶狠,但他真的很善良。冯光棍的个子很低,应该还不到170CM,满脸的麻子,额头正中间一道二郎神眼似的长疤,任哪一个陌生人看了,也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面色丑恶的人竟会是全村人民的爱心楷模。
  冯光棍从二十岁开始就以拉煤卖煤为生,他为人朴实勤恳,无论刮风下雨,辛勤劳动从不间断。按理说,冯光棍这么一个懂得持家的好男人,应该不至于人到中年连媳妇也娶不上。
  外人有所不知:冯光棍虽然常年拉煤,但他挣来的钱十有八九都捐给了我国的慈善事业,自己却贫困到连多一个馒头都舍不得吃,多一勺米都舍不得咽。
  “祖国有很多贫困的地方,这些个地方有数不清的人还吃不起饭,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钱。”这是冯光棍倾其一生而留给世人的唯一句话。
  冯光棍活了五十二岁就死了,出殡那天,衡州下着大雨,大到足以漫过人的膝盖。但全村的人都出来给冯光棍送行了,他们在泥泞中目送着自己心中永远的英雄。

  日期:2014-06-18 21:35:22
  我想,如果冯光棍能够活到今天,他是不是也能够感动一下中国呢?
  曹铁军媳妇喜欢英雄,但他并不喜欢冯光棍这样的英雄,他不明白,冯光棍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能够称为英雄?
  英雄,不一定要叱咤风云,统治世界,也不一定要器宇轩昂,万人敬仰。

  像蹬三轮的白芳礼老人、汶川地震中的徐超,还有拉煤的冯光棍,他们就不是我们的英雄吗?
  一句歌词,写的很好,“是英雄,就注定无怨无悔”,英雄是孤独的,是悲哀的,更是伟大的。
  横行一时的曹铁军惨死在了街头,最后连个并骨的人也没有;一生无私的冯光棍病死在床上,也是孤单单一个人躺在黄土之中。
  大恶之人与大善之人,在双方都不曾知晓的情况下,竟然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同一个女人,同样的孤独,却不一样的悲哀……
  一行两行字,写不尽天下多少悲哀事……
  在衡州第三医院的走廊里,刘华强急救室门口挤满了等候的兄弟们。
  凌晨一点多钟,这已经是刘华强进急救室的第二个小时了,所有人心里都开始没底了。

  日期:2014-06-18 21:39:48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主治刘医师打开了急救室的大门,他摘下口罩的一刻,满脸的汗珠在打转,身体也疲劳的显些僵硬了。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杜天斌接到韩跃平的报信,马上就赶到了。
  急救室门口,刘华文、韩跃平、胡大海、杜天斌、杜天磊、顺子早就是心急如焚了。
  “医生,你快说啊,我哥到底怎么样?”刘华文这几句话几乎是用嗓音和鼻音干哼出来的。
  “刀虽然没刺进心脏,但也不远了,而且伤口很深,能不能下手术台要看病人的造化了……”医生满脸的疲劳和无奈。
  刘医师这句话说完,哥几个居然一下子沉默了。
  沉默……
  沉默……
  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你TM胡说,把强哥给我弄出来,要是他死了,我整死你们全家!”胡大海想不到刘医师会给他这么一句,这个被誉为刘华强团伙最悍勇的汉子,居然一下子被泪水糊满了脸,浑身颤抖着,脖子不停的歪斜,这是只有胡大海要杀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其他的人更多的则是沉默,不是他们和刘华强的关系比胡大海差,而是因为他们都明白胡大海那样子闹下去一点用也没有。
  “我明天就TM杀了曹铁军全家……”胡大海的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哽咽了。
  “大海,你妈逼给我冷静点!”杜天斌一巴掌扇到了胡大海的脸上,这个耳光响亮。
  当时的胡大海已经开始发狂,杜天斌看出来了,如果现在不制住他,非得惹出大事来。
  日期:2014-06-18 21:40:54
  杜天斌的年纪大点,他显然也是这些个兄弟当中最镇定的一个,就在刘华强手术室等候的那个夜晚,杜天斌什么情况都想到了。
  “李志怎么样了?”杜天斌问韩跃平,声音很是沉闷。
  “应该已经逃走了,我和华文把交完手术费剩下的钱全给他了。”韩跃平说道。
  “那就好。”

  李志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冲动的人,尽管他那潜在的暴力因子被外界激发的时间比这些个兄弟们都晚,但一旦启动,却残忍之至,无人能及。
  在刘华强住院的第二天中午,周莉和李静一块来到了医院,此时的刘华强虽然已经基本上脱离危险,但身子骨还是比较弱,一直处于半醒半昏迷状态。
  “强子,你……”李静的声音柔而清脆,像幽谷清泉的水声。
  李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的眼角已经开始泛起了清波似的泪水。

  “强子,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吧。”这是李静那天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也是刘华强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
  刘华强哭了,生平有限的一次眼泪。
  如果李静知道刘华强已经有妻子了,那她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日期:2014-06-18 21:41:48
  李静这个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共和国女性代表,会允许别的女人和她一起分享爱人吗?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这是李静对于心中爱情的追求,高尚而独立。

  李静在某一方面的性格,太像刘华强了,这两个各自都那么要强的男女,一个为了道义而存在,一个为了坚贞自由而生,二者全都真挚美丽,却注定不能相容。
  这是一种超脱于世俗的悲哀,造物主鬼斧神工雕镂的惊世唯美之悲。
  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它与金钱、权利、地位这些因素都无关,只由主角的生命认知确定。
  这是若干年后刘华文和刘华强之间的一次对话。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和李静结婚吗?”
  “也许……不会。”刘华强说得断断续续。
  “哥,从你内心说,你爱她吗?”
  “爱,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刘华强想都没有就说出来了。
  “那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你是说不能够在一起吧?”

  “是,我是说你不能娶她,当初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华文,你相信爱情是无私的吗?”
  “我……”刘华文没想到刘华强会反问自己一句,一时答不上来了。
  “华文,我跟你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舍己为人,唯有爱情。自私,才是真爱的特有标志。”
  “你爱过我嫂子吗?”刘华文说的是汪素娟。
  “呵呵,娃娃亲有爱吗?”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嫂子离婚,而去一味的坚持这个上辈人造成的错误?”

  “离婚?华文啊,你还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嫂子,更不懂爱情……”
  俗世有诸多苦情,悲哀亦是一种。
  曹铁军,横尸街头之悲;李志,颠簸流离之悲;刘华强,求而不能之悲。
  悲哀,是一种情绪,更是一种生命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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