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风云际会的三百年》
第7节

作者: 曲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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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8-9-29 23:08:56

  压垮杨勇的最后一根稻草

  爹不高兴了,娘不高兴了,大臣也站到对立面了,此时的杨勇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高压线,废立也只是时间问题,等待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
  从心理上说,杨坚是不想废太子的,毕竟杨勇是他平民时期所生,而且近二十年来一直作为储君培养,再说培养了二十年最废掉,那不是向全天下宣告你杨坚的眼睛长瘸了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杨坚是不愿意亲手废掉自己辛苦培养二十年的储君,只可惜,独孤皇后不这么想,杨广不这么想,杨素同样也不这么想。
  此时住在仁寿宫(离长安一百多公里的行宫)的杨坚想了解一下杨勇的动态,于是让杨素回长安探听一下,结果这次探听让杨勇的雪上加霜的日子又加了一层霜。杨素到了东宫门口故意磨蹭半天,里面的杨勇穿戴整齐等了好几杯茶的时间,烦躁的表情就溢于言表了。等到磨磨蹭蹭的杨素进来拜见的时候,杨勇已经烦到了极点,“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着四六,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呢?”其实人家杨素不是没有时间观念,而是故意磨蹭激怒杨勇,进而造成杨勇愤怒的口实。果不其然,杨素回去报告杨坚,“太子面有怒色,似乎很不满!”
  什么是小报告,这就是小报告,省略了前因,直接描述过程,最后夸大后果。“太子面有怒色”这个不假,但原因是你杨素磨蹭耽误时间,“太子很不满”那是对你杨素狗眼看人低不满,而不是对皇帝不满。不过这些已经解释不清楚了,在杨坚看来这就是对自己不满,现在的结果已经不是“太子很生气了”,已经转化成“皇上很生气”,后果嘛,等着看。
  虽说在废立太子的问题上,独孤皇后是主张废的,但拿大主意的还是杨坚自己,独孤皇后的喜欢与否是废立的一个指标,而杨坚的安全感则是废立的根本。杨坚最终有了废立之意,最根本的还是没有了安全感。一个皇帝没有了安全感,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了。实际上在专制社会里,皇帝是最有安全感的,同时也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作为皇帝你可以动用上百万人护驾,这上百万人增加了你的安全感,但同时也增加了你的不安全感,上百万人增加的只是表面的安全,而不安全感却在你的内心深处。
  在不安全感的支配下,杨坚开始行动,首先在皇宫附近、东宫左右安插了很多眼线,这些眼线不是来打酱油的,而是密切监视太子的行动。接着太子宫中军官以上的兵籍都回归十二禁军府管理,这就意味着这些军官不再是太子直属管理,而只是作为禁军派驻,这下就等于解除了太子府的武装。这还不算完,即使作为禁军派驻,杨坚还把精壮的士兵全部抽走,留下来保护太子府的都是老弱病残了。将来有一天如果太子准备起事,就只能用这些老弱病残了,到那时候,明白人知道这是太子在造反,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太子组织的老弱病残运动会呢。
  即便解除了太子府的武装,杨坚还是不想废太子,急得杨广的一方直挠墙。在快挠破一堵墙之后,他们又想了一招,“无间道”,就是策反东宫的官员,只要东宫的官员也出来指证杨勇,那么你杨勇还往哪里逃呢?
  古往今来的事实证明,适当的恐吓加上适当的威逼利诱之下,总有一小撮要命不要脸的人存在,太子府里的一个叫做姬威的人成了无间道,他的上书让杨勇与杨坚的矛盾不再是父子矛盾,而成了国家矛盾,他的上书内容很简单,“太子谋反”。看到这几个字,地球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日期:2008-10-1 0:03:31

  三鹿奶粉遇上三聚氰胺

  “太子谋反”促动了杨坚本就脆弱的神经,从581年开国以来他一直生活在忐忑不安中,二十年的紧张已经让他有些紧张过度了,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一个没有了安全感的皇帝其实是很可悲的,一个普通人生存在世界上的第一要素就是生存的安全感,而富有四海的杨坚先生恰恰没有。
  即便如此,杨坚还是不想废太子,因为废太子实在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了,废太子不是简单的一纸诏书,其重要程度不亚于订立一条基本国策。翻看前朝的历史,杨坚有些战战兢兢,历史上废太子的朝代不少,而因为废太子而亡国的也不在少数。比如秦朝,为了胡亥继位矫诏杀太子扶苏,东吴废太子孙和,西晋废太子司马僪,这些王朝都是因为废太子最后导致亡国。当然也有废了太子不亡国的,比如东汉,比如北魏,他们的亡国不是因为废立太子。
  正在杨坚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小人物走了进来,这个小人物太小了,平常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跟杨坚说话,这一次这个小人物开口说话了。尽管这个小人物品级比较低,从七品下,然而研究的项目很宏大,天象。在那个科技还不太发达的年代,研究天象的就介于半人半神之间,遇到什么重大问题,他们都想掺和一下,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个叫做袁崇的太史令(相当于天文台长)对杨坚说,“我夜观天象,皇太子应该废除!”杨坚一听,心里有了底,“原来我们杨家这点事不仅地球人知道了,连全宇宙都知道了啊!”
  其实宇宙知不知道并没有关系,关键在于自此杨坚坚定了废太子的决心,杨勇二十年的储君生涯就这样被一次天文研究报告给毁了,所以说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尽管袁崇的天文报告有投机的成分,但杨勇的废立还真跟天文有一点关系。《隋书》高祖本纪上说,那些天,“太白昼见”,说明当时确实有不寻常的天文现象发生,倒霉的杨勇,前世是不是跟太白金星有仇呢?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废太子就已经进入了议事日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杨坚废太子的脚步了。
  公元600年九月二十七日,杨坚主持召开朝会,废立太子杨勇进入司法程序。杨坚痛陈了自己的不安全感,“每次从仁寿宫回大兴,都像回敌国,都得戒备森严”,“晚上闹肚子本来想就近住在后殿方便上厕所,怕不安全还得住在前殿”,总之核心就是皇帝感觉很不安全。
  既然皇上开始控诉了,做下属的也别闲着,杨素和无间道工作者姬威分别就自己掌握的证据开始控诉。
  “太子经常抱怨皇上对他不好”,“太子经常说谁规劝他,他就杀谁,杀一百来个这个世界就安静了”,“太子还请人占卜算卦,据说还算说598年皇帝驾崩”。总之这是一场控诉大会,审判大会,在场的大臣在这一场控诉中完全扭转了以前对太子的良好印象,其实一切很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切的指证实际都是或许事出有因,但都查无实据,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杨坚相信这就足够了。
  在杨坚的主持下,太子杨勇迅速的从“省优、部优、国优”变成了“假冒伪劣”,崩塌速度之迅速,如同康泰克遇上PPA,三鹿奶粉遇上三聚氰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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