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大的巨人——隋文帝杨坚的成功之道》
第51节

作者: 云淡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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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0-17 08:32:37
  NO.88
  屎壳郎做领导,身边一定少不了大粪;陈后主这样的人当了皇帝,身边也一定少不了酷吏。中书舍人施文庆、沈客卿就是这样的人。
  由于陈后主大兴土木,奢靡无度,搞得府库极度空虚,施文庆等人掘地三尺疯狂搜刮百姓,吃饭税、排泄税、呼吸税、放屁税,各种税费层出不穷;超载罚,超速罚,超生罚,占道罚,各种罚款不断递增,每年所得的收入都比以前多出数十倍。
  百姓们因此全都怨声载道。
  在陈叔宝的统治下,陈朝内部一片混乱,按照《陈书》的说法就是:贿赂公行,赏罚无常,纲纪瞀乱矣!
  陈叔宝这样胡作非为,肆意妄为,陈朝难道就没人劝谏吗?
  当然有。
  比如老臣毛喜。
  毛喜曾历任丹阳尹、吏部尚书、侍中等要职,他足智多谋,是陈宣帝的心腹谋臣,宣帝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对陈叔宝的行为,忠心耿耿的毛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一次陈叔宝正和江总等一帮宠臣饮酒赋诗,不知怎么想到了毛喜,点名让他应和。
  毛喜打算借机劝谏,然而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发现陈叔宝已经醉得糊里糊涂,神志不清,给这样的人进谏,相当于帮兔子治疗红眼病,根本是白费气力。
  怎么办?
  毛喜灵机一动,在走到陈叔宝面前的时候,假装心脏病突然发作,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江总等人慌忙把毛喜抬出去找太医诊治。
  出了这么一件大煞风景的事,这场宴席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陈叔宝酒醒后,觉得毛喜的病很是蹊跷,便对左右说:我怀疑这个老不死的根本就没病,他只是想阻挠我喝酒,不让我开心。

  接着他又说:毛喜负气使性,让我难堪。我打算把他交给他的仇家,让他们杀了他!
  秘书监傅縡赶紧劝阻:陛下,看在先皇的面上,您就饶恕他这一次吧!
  陈叔宝这才勉强消了气,忿忿地说:那我就给他一个小郡,让他滚出京城,省得让我见了他心烦!
  于是毛喜被贬为永嘉(今浙江永嘉)内史。
  傅縡救了毛喜,不过他自己的命运比毛喜还惨。
  在陈叔宝当太子的时候,傅縡曾经担任过很长时间的太子庶子(太子属官),故而陈叔宝即位后他被提拔为秘书监,不过他为人正直,性情刚烈,加之恃才傲物,和施文庆等佞臣很不对付,那帮小人成天在陈叔宝面前说他的坏话,他也逐渐被陈叔宝疏远。
  后来傅縡受到施文庆等人污蔑,说他收受高句丽使者的贿赂,因此被下狱。
  在狱中,傅縡给陈叔宝上书说:做帝王的,应该恭奉上天,爱民如子,节制贪欲,疏远奸佞,天未明就穿衣起床,天已晚还没吃饭,如此才能恩泽施于天下,福德传于后代。然而陛下近来沉迷酒色,挥霍无度;听信小人宦官擅政,厌恶忠直之士如同仇敌,轻视生民之命如同草芥;后宫妃、嫔、宫女都穿锦缎,御用厩马喂食稻麦,而百姓却流离失所,僵尸遍野;朝野上下货贿公行,国家库藏日益耗费。

  最后他的言语更是激烈:如此下去,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
  看到这样的话,陈叔宝自然是勃然大怒。
  不过他毕竟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后来想起傅縡和自己相处多年,没有基情也有友情,没有友情也有感情,没有感情也有人情,没有人情也有同情,便一时心软,派使者找到了傅縡:我欲赦卿,卿能改过不?
  然而倔强的傅縡却回答说: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可改。
  这下彻底激怒了陈叔宝,他立即下令将傅縡赐死。
  日期:2014-10-20 08:36:26

  NO.89
  傅縡死后,陈叔宝更加不受约束,整日纸醉金迷,荒淫无度。
  然而,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下依然不理朝政、穷奢极欲,这就如同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却依然花钱如流水一样,显然是难以持久的。
  陈叔宝的好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在击败突厥后,杨坚就开始谋划伐陈。
  当然,这个时候表面上两国之间还是很友好的,经常派使臣互访,交换国书。

  为了麻痹陈叔宝,杨坚给陈叔宝写国书,用词都非常礼貌,每次的署名都是“坚顿首”。
  可是陈叔宝却根本不知天高地厚,看见别人谦虚就当别人心虚,看见别人示弱就以为别人真弱,看见别人客气就以为自己牛气。
  有一次在给杨坚的回信里面,他居然傲慢无比地说:想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想来你那里应该还过得去吧,我这里是又清净又太平。
  这封信让杨坚很恼火。
  什么叫“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
  我是如宜,你是清泰,如宜和清泰的区别相当于奥拓和奥迪的区别;我是统内,你是宇宙,统内和宇宙的区别更是比夏利和宾利的区别还要大得多!

  你小子也太狂妄了!
  朝堂上,杨坚怒气冲冲地把这封信的内容展示给群臣。
  大臣们群情激愤。
  上柱国杨素却陷入了思考:一向沉静内敛、深不可测的皇帝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干?他的用意是什么?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哈欠的时间,他就想彻底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南征!
  他马上大步流星地从朝臣队列中走出,跪倒在杨坚面前请罪:臣有罪!
  一时间,他成了整个朝堂上的焦点,比黑暗中的萤火虫还要显眼,比鸡群中的丹顶鹤还要夺目。
  杨坚问:卿何罪之有?

  杨素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君主受辱,罪在臣下。臣请命伐陈!
  他的这一举动让杨坚非常满意。
  在中国古代,或者说,在人治社会,还有什么比“让领导满意”更好的发达之道呢?
  杨素从此走上了仕途的快车道。

  其实在这之前,他刚刚摔了个大跟头。
  隋朝建立后,杨素被晋封为上柱国,不久又担任了御史大夫这一要职。
  然而,就在他春风得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没想到却因为无意中和老婆说的一句话而丢了官。
  他老婆出身于大族荥阳郑氏,性情强悍,是只母老虎。

  杨素一向恃才自傲,目空一切,自然也不会轻易让步。
  一山不容二虎,即使一公一母。
  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摩擦是难免的。
  有一次,两人不知怎么又吵起来了,号称才辩无双的杨素居然败下阵来,最后只好祭出了阿Q的法宝——精神胜利法,恨恨地说: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
  老虎屁股摸不得,何况是母老虎的屁股?
  为了报复自己的丈夫,郑氏竟然把这句话告诉了杨坚。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认真追究,足以置杨素于死地。

  不过杨坚考虑到这毕竟只是夫妻吵架说的气话,而且当时杨素的地位、功劳、影响力都远不到威胁自己的地步,杨坚对他也并不是十分猜忌,因此特意网开一面,只是免去了其御史大夫的职位,但依然保留了上柱国的虚衔——跟如今免除职务,保留待遇差不多。
  经历了这一次的打击,杨素不再那么骄狂,不再那么轻狂,但他依然那么狂,依然那么充满自信,他相信自己迟早会成功,就像他相信梅花迟早会怒放一样——这是自然界天生的法则,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改变的。
  这次终于让他抓住了难得的机会。
  之后,他又多次上表,进献平陈方略。
  杨素的表现让他重新获得了杨坚的信任,很快他就被任命为信州(治所今重庆奉节)总管,筹备伐陈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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