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来信之人说,相见萧炎,只能派两人前往。此事恐怕有诈……”
“药尘此言差矣,萧炎是我亲自嘱咐薰儿送至迦南学院的,怎会有假?”萧玄忽然笑道。
彩鳞听了,眉头猛地一皱,纤掌轰地一声拍在药尘上好的檀木桌上,直接将一只桌子轰成粉末:“好啊!既然活着都不肯传信,他……他难道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既然小彩鳞这么急,就由我和她去吧。”萧玄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这传信的人究竟是谁?”
此夜,每人各怀心思,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迦南学院落星山脉已被一幕星光笼起,漫天繁星,如水光泽,竟似天河般在落星山四周环绕着。夜幕低垂,落星山早已一片寂静,唯有偶尔两三只飞鸟被流星惊吓,悲鸣飞起。而此刻,在黑越越的山中一点火光渐渐亮起,
原来将巨猿击败后,风潜便挣扎着撑起身挖出雪魔天猿的内丹,又凭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力气将昏迷不醒的萧炎拖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挨。毕竟这里凶悍的魔兽不知几何,两人又都受了重伤,理应尽快下山才是。可是他被雪魔天猿在胸口狠狠一拍,纵然接受过萧炎的救治仍是失血过多,没走几步便抑制不住地倒下。这一路跌跌撞撞,直至夕阳西下,风潜才走到半山腰处。
好在这里有一还算安全的山洞,风潜便强打起精神走了进去。将萧炎轻轻地靠上山洞的墙壁,又寻了些枯枝败叶生了堆火,他才得以喘息一口气。
寂静的山洞里,一时只有噼啪的树枝爆鸣声,在火光照耀下,身边那人苍白得可怕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红晕。风潜这才想起先前只顾赶路,还没来得及查看萧炎的伤势。
他是被雪魔天猿一掌打伤的,那便应该吃一些活血化瘀的丹药吧?从没有照顾过病号的风潜在天真的思索之后便开始在萧炎的衣襟里一通翻找。
可惜萧炎这个炼药师显然没有养成很好的丹药保存习惯——他身上带着的丹药倒真不少,一阵乱翻后风潜还真找到了一堆高高低低的玉瓶。这些玉瓶光洁亮丽,里面的丹药放在外面买,个个都能让人眼红,只可惜,瓶身上完全没有标注丹药的名字。
这叫人如何分辨药的疗效?风潜一阵郁闷。无奈之下,他只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从这堆丹药中寻了一两种出来胡乱塞进萧炎嘴中。看那人将药咽下后,风潜这才松了口气,身上也渐渐被火堆烤得暖和起来,他靠着山壁模模糊糊地昏睡过去。
风潜毕竟不是常人,哪怕是重伤昏睡,他仍然警惕无比。所以当身旁传来一丝轻微响动时,风潜立刻便清醒过来。一扭头,他便看到身侧那人已经睁开眼睛,正迷茫的盯着身前那从燃烧正旺的篝火。
“你……”风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萧炎转过头来,晕乎乎地看了风潜半晌,才轻声道:“你为何不趁方才我昏迷之时杀了我?”
“你救了我一命,我为何要杀你?莫非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堪吗?”看着萧炎虚弱的样子,风潜反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当年……我对魂族做过的事,你都不放在心上吗?魂族,不是一向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吗?”萧炎沉吟一下,淡然道,“如今,机会就摆在你眼前。”
听了这句活,风潜反而冷笑出声,他一把勾起萧炎的下巴,笑道:“萧炎你听好了,我魂风息,从不趁人之危。现在你既然醒了,就拔你的剑,我也好堂堂正正取你性命,奠我族人亡魂!”
萧炎苦笑着看了一眼魂风息,他似是要说什么,但到了嘴边,便化作一声无声叹息:“好……你要战,我萧炎……奉陪!”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将手覆上剑柄,长剑锵然出鞘。看着那人手中一泓秋水,魂风息也是轻叹一声,缓缓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跳动的昏暗光线下,兵器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二人一个摇摇欲坠,一个胸口尚有鲜血滴落,目光却渐渐染上一层寒意。
噼啪!一声火焰爆鸣声在寂然山洞中响起,萧炎与魂风息几乎同时出剑,迈着踉跄的脚步朝对方扑去。一阵叮当声响过,两人已经实打实的拼了十数回合。
萧炎的长剑同魂风息的短匕紧紧地架在一起,透过交差的长剑,二人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令人窒息的绝决。
“还我族人命来!”魂风息轻呵一声,手中略微发力,萧炎的长剑顿时脱手飞出,笔直地插入山洞岩壁。而随着长剑脱手,他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也软倒在地。
灵魂深处正传来一阵阵刺痛,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待萧炎强咬着牙使自己清醒过来,便看到一柄锋利的短匕正横在自己颈前。
“我输了。”萧炎苦笑一声,他强忍着一股又一股刺骨的痛感,伸手握住那柄匕首,猛地朝自己的脖颈划去。
魂风息显然没有想到萧炎竟会自刎,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去夺那柄匕首。刀刃擦着那人白皙的皮肤划过,几滴血珠从萧炎脖颈处渗了出来。
“你……”萧炎瞪大了眼睛。
魂风息脸色阴沉,似乎正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狠狠地将匕首掷在地上,半晌才苦笑一声,蹲下身来将萧炎搀起:“抱歉……我,我实在下不了手!”
他知道,萧炎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智慧如炎帝,自己的那些小伎俩岂会瞒得下去?然而,明知他心怀敌意,那人仍旧将他视为兄弟;明知他是魂族人,仍然为他的情人寻找药材;明知……在挡下雪魔天猿后,他会趁机杀人灭口,那人依旧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他的心意他岂会不明白?萧炎只是不愿再看萧魂两族再有伤亡罢了。
“我已经通知父亲与药圣者,明日……我们便了清这笔旧账罢。”他终是柔缓了面色,轻声道。
萧炎浅笑一声:“风兄能这般想,亦是魂族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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