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画像我也行，可是我根本没见过刘胖子的老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画？
　　“我根本就没见过刘胖子的老娘！”我说这话的时候，都笑了。
　　杨成也觉得自己冒失，我根本没见过本人，怎么画呢？
　　杨成捶了捶脑袋，对我说：“你看看我，都忙傻了。这几天的怪事儿多，还真糊涂了。”
　　我问杨成：“这个徐老头儿就是你在坟头提起的那个人吗？”
　　杨成说：“就是他！早些年挺有能耐的一个人，可自打那年出了事，就疯疯癫癫的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他呀，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人，懂道术、会画像、能捏泥人、会烧淘，全才啊，可惜了，可惜了！”
　　“没别人再能画了？”我还有一些希望，这画像是最重要的。没有了画像，一切免谈。
　　杨成叹了口气，说：“现在都啥年代了，干这行的人本来就不多。再说了，别人干这营生也觉得晦气。就算有人会画，你看刘胖子那德性，那人缘儿，有人帮他吗？”
　　我想想也是，看来也只有请这徐老头儿了。想到此，我决定去会会他，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新发现，解开我心中的疑惑，把一些零零散散的事儿凑到一块儿呢。

　　我说：“走吧，会会他去。”
　　不料杨成一听，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好多年了，村儿里都没人搭理他了。”
　　我一把拉着杨成就出了院门儿，说：“怕什么？有我在，还有什么鬼怪敢逞能？”
　　杨成亲眼见我听了阴语，做法烧了粮食，救了刘胖子，对我信心满满。
　　见我坚持，杨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我赶鸭子上架。
　　杨成憨厚地笑着说：“哎，行不行的，就跟你走一趟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呀，就放心吧，绝对不虚此行。”
　　走了没几步，杨成又说：“张师傅，你不叫上刘胖子啊？”
　　我没好气的说：“他能捡条命，都是他老娘手下留情。不然我都不救他，让他在家呆着吧，省的在我眼皮子底下烦人。”

　　杨成看着我，没说话，可眉宇间满是笑意。
　　两个人顺着村儿里的小路一路走。
　　走过一个坎儿的时候，杨成遥指着村儿口的一座庙说：“你看，咱们昨晚来的时候还从这儿走过呢。这庙就是我们村儿的蛇庙！
　　我顺着杨成的手指看过去，正是村儿口的那座庙。昨天大半夜的，我没留意看，再说当时就惦记着女鬼，就没正眼看那庙。现在远远的瞅瞅，就觉得那庙有些不同。
　　嘴里聊着，脚底下可没停下来。杨成越走越快，路虽然越来越崎岖，可杨成一点儿都没放缓脚步。

　　越走越偏僻，甚至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杨成指着不远处一座破房子说：“徐老头儿就住在那儿！”
　　日期：2015-10-04 22:40:00
　　36、老头
　　那是一户很破旧的人家。远远看过去，稍不注意，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还有一处房子。
　　路径也不是很顺畅，我跟在杨成后面走的都很费劲。路上的水潭，积水很深，路面也期许不平。
　　杨成说，这里就徐老头一个人住，疯疯癫癫的，也不和人来往，所以村儿里人也不来这里。这块儿地也就这么慢慢荒芜了。
　　绕过了一个个水潭，俯身上到了一个小山包上面，终于到了徐老头的家。
　　这座房屋是传统的小院儿，虽然很破旧，屋檐几乎已经朽了，挖墙也都很破败，但是格局还在。
　　这房子门厅开阔，破旧掩不住布局。木门朽了半边，但朝向很好。木雕的屋檐上，甚至有屋脊六兽。再仔细看看，那屋檐上的六个神兽排列和布局是经过精心编排的，方位与格局是天地人和、四方八圆都兼顾到了。
　　进了院门，门前一处石墙，上面刻着太极。石料虽然年久变色，但仍然能看得出选料考究，刀工极其讲究。太极两仪雕刻的自然美观，飘逸天成。
　　绕过石墙，便是院落。
　　院落里是石板铺成的地面，石板都是青石，整齐划一。但唯独有七个石头是墨黑石。墨黑石极其稀少，也不知道这徐老头是从哪儿搞来的。
　　在进门之前，我从来没想到这个落魄的徐老头，这个外面看上去破败的小房子，里面的布置、设计竟然如此讲究。
　　墨黑石的布局也有规律，那是按照天罡北斗的方位散落在院里的。
　　杨成发现了我的吃惊，我的确有些意外，我之前预想的是徐老头是个邋遢落魄的疯子。直到刚才看到房子的外观，我心里的预期都没有改变。
　　见我不说话，杨成说：“徐老头家的祖上都是这里的大阴阳，田地也多，是我们村儿的大户。他早年也不错，只是那年戏台出事、蛇庙坍塌之后，他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了，家道也就破败了。现在除了这座宅子还比较讲究之外，也没什么了。”
　　说话间，屋里有了动静，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声。

　　杨成走在前面，我则踩着八卦步，踏着地上墨黑石的北斗方位走进了屋子。
　　杨成进屋就招呼：“徐老仙人，我们来看您了！”
　　说完，还回头冲我低声说：“他现在就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
　　杨成话音刚落，就听见一连串儿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老头。
　　这个老头应该就是杨成所说的徐老头儿了。看上去也就六十多岁，打扮得倒还干净利索，就是神情很古怪。
　　我一直站在杨成的后面不说话，静静地观察着这个老人。
　　徐老头手里拿着一个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忽然呲开嘴巴冲杨成嘿嘿笑了几声，表情非常滑稽。
　　杨成被徐老头的表情逗乐了，回头也冲我意味深长地一笑，意思是这老头还是疯疯癫癫的。

　　“老神仙啊，您最近可好？”杨成俯身冲坐在椅子上的徐老头问了个好。
　　徐老头干脆盘起双脚，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裤子捋了上去，脚踝上的污渍露了出来，估计也有日子没洗澡了。
　　徐老头深吸了一口旱烟，又咳嗽了几声，接着又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几个烟圈。
　　杨成和我看着徐老头的滑稽举动哭笑不得。

　　徐老头儿过了半响，才说：“你们来请我神仙下凡吗？”
　　杨成见徐老头儿搭话了，如释重负地坐在徐老头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讲述刘胖子家的事儿。
　　徐老头儿神情恍惚，时而顾左右而言他，时而玩闹，杨成解释的很累。经常一个关键点，反复说几次。要是徐老头没听清楚，需要反问，杨成还得倒回去，从头说起。
　　我听得有些烦了，也没耐心再听下去。
　　四处瞅了瞅，这座老宅屋子里也很考究，香案、书架、供台倒也一应俱全。
　　我到处转悠了没多久，就发现徐老头的注意力好像在我身上，他对杨成的讲述根本就没多大兴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冲我看，如果发现我正好也在看他，他就立即把目光移开，转头看着杨成，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扯了半天，杨成才说到刘胖子脖子里被鬼魂捏了黑手印。
　　我也装作不在意地主意徐老头儿的细节，当他听到刘胖子的脖子被鬼魂捏了黑手印的时候，表情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吸旱烟的气息明显停了一下，拿着烟斗的手也略微一怔。

　　这些细节我都看在眼里。
　　徐老头也发现了我对他的关注，一瞬间又恢复了疯疯癫癫的样子，甚至抽旱烟的烟嘴儿都流下了口水。
　　杨成或许没怎么注意，这些细节都没有看见，只是还一个劲儿地讲述着刘胖子的遭遇。不过现在讲述的进展很快，没一会儿就扯到了要请徐老头儿给刘胖子的老娘画像上面。
　　“画像？”徐老头目光呆滞，看看杨成，又看看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画像，我是老神仙，怎么能随便画像呢。”
　　徐老头又可开始装蒜了，我估计可能是他对我防备很深，所以不便答应，就起身走到了屋内的一处香案之前。
　　我渐渐离的远了，才隐约又听见了徐老头说话的声音。
　　香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样子别致，厅堂里的几处斗方倒也雅致。我拿起镇纸看了看，发现了一出特别。
　　寻常镇纸，无非刻一些风花雪月的字画，可徐老头的镇纸上刻的却是一道符咒。更加令我不解的是，我自认符咒修习不错，可这道符咒我却从没见过。
　　除此之外，香案上还摆放着几个彩陶。说是彩陶，其实也不算，看样子应该是捏好的泥人，简单烧制之后，徐老头自己拿水彩颜料画了色彩而已。
　　泥人大概十来个，个个栩栩如生，看不出来，着徐老头还是个手艺人。
　　这时候徐老头忽然从身后跑了过来，一把揪住我就往外拖，嘴里还说：“你出去，你出去！”

　　杨成也不明就里，站在旁边。
　　我可心里狐疑，镇纸的道符加这些泥人，莫非是我发现了徐老头的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