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心飞雨》
第26节

作者: 张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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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怯生生的样子令文剑心疼——虽然早就听小瑶说过自己的妹妹很胆小怯懦,但是他无法想象她竟是一个连话都不愿多说,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世界中仿佛完全只有姐姐的这样一个孩子。
  那一刻,他就在心底说:“若是我能和她的姐姐在一起一辈子,我也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这句话是很久以后,当我和文剑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聊起小雨时,他告诉我的。他说:“当时我真没有想其他,就是觉得这小女孩太可怜了,她的敏感和怯懦刺激了我,使我不自主的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妈妈也死得很早,在我读小学时患癌去世了,我爸爸很快就娶了另外的老婆。当时很多人都说,其实早在我妈妈病着时,我爸爸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只是没有带回家。等我妈妈一死,他们就迫不及待的领了结婚证,那个女人住进了我的家。没过多久,她就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当时我小不懂,后来我才想起来,那女人和我爸爸结婚不过半年,就生了孩子,可见早在我妈妈重病垂危之际,我后妈就已经怀孕了……”说起这些时,文剑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对生命的悲伤和绝望。他告诉我,看到当时的刘小雨,他仿佛就是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一样的不被自己的父亲喜爱,在有了弟弟以后,父亲就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带,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后妈也不喜欢他,不让他回那个原本属于他和爸爸、妈妈的家。

  文剑说起自己的时候,表情很平淡,仿佛一切的痛苦都撼动不了他那颗早已经在苦难磨砺中坚如磐石的心。一如在小瑶死后,他也是很想给刘小雨保护,很想照顾她一辈子——代替他的妻子,小雨的姐姐照顾她一辈子。
  第一次见面的气氛异常尴尬,那满满一桌子的汉堡也没有唤起小雨对姐姐这个男朋友的好感。她坐在那儿,埋头吃着一个鸡腿汉堡。
  刘小瑶则是望着那各种汉堡各一只餐盘哭笑不得,文剑解释:“我看她想吃汉堡,又拿不定主意要吃哪一种,就各要了一个。”

  小瑶说:“一共七个,还有冰淇淋、饮料和薯条,我们三个怎么吃得完?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也不爱吃汉堡吧?”
  文剑笑笑:“我没事,我什么都能吃的,而且你忘了我是大胃王呀,你们吃不完的,一会我全给消灭了。”
  小瑶笑着打他一下,然后拿去一根薯条去喂他吃。文剑吃一口冰淇淋,又要舀一勺喂她。等刘小瑶皱着眉头说:“我不爱吃菠萝味道的圣代,我喜欢草莓味的。”却还是一脸甜蜜的吃了时,两人这才是发现,刘小瑶身边一边咬着汉堡,一边冷脸望着他们二人的小雨。
  小雨告诉我,当时她满心中都是绝望,她觉得自己的姐姐似乎已经完全给眼前这个男人抢走了——当时她没有看到他对姐姐的好,没有看到他们的情投意合,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男才女貌的般配。她所看到的,只有他取代了自己和姐姐之间的亲密。让她感觉,在姐姐和他之间,自己仿佛一个外人!
  那种内心里巨大的失落感,让她几乎委屈得就要掉下眼泪来。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不知所措,只是满心彷徨……

  而她眼里的冷,却是让文剑和小瑶都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举止的不妥,他们的甜蜜伤害了一个幼小的心灵。
  而在以后文剑对这一段过往的回忆中,他是这样谈到刘小雨那犀利的眼神的,他说那是一种仿佛能透视人心灵的纯净目光,让他不禁产生一丝愧疚,仿佛是自己偷窃了这个小女孩子内心深处,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
  在见到小雨以前,他想象过小雨对小瑶的依赖,可是在见到她以后,他猜发觉,小雨对姐姐的那种感情,已经不完全是依赖了,甚至可以说小瑶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在那样一段岁月中,那样两个童年有着相同际遇的人,虽然他们有着年龄的代沟,可是通过刘小瑶,他们的生命就这样联系上了。
  那时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命运竟会将他们的一生紧紧相连!

  日期:2015-10-06 09:44:15
  第二十七章 三个人的世界
  小雨眼里的寒意,令刘小瑶一怔,内心里对妹妹涌出的愧疚就占满了心胸,她避开和文剑的亲密,转头问妹妹:“小雨,你别光啃汉堡,你也喝点可乐呀,不然太干。”
  刘小雨眨眨眼,没有答话。
  文剑也意识到了,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要不你吃点冰淇淋吧,小孩子都喜欢冰淇淋的。你看,这个是蓝莓味的,有点酸,很可口的!”说着将面前那个蓝莓圣代朝小雨推过去。

  可她还是不吃,只是拘束的低下头来。
  文剑于是笑着用小勺子舀出一勺雪白的冰淇淋,上面那一抹深蓝色的蓝莓果酱散发着阵阵香甜。
  刘小雨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似乎很想尝一尝那勺冰淇淋的味道,想看一看同学们口中常说的肯德基圣代冰淇淋是不是那么的美味。可是再一想到就在刚才,这个男人还用同样的动作喂姐姐吃了冰淇淋,她的心就是一沉,微带怒气的将文剑伸过来的手一拂,大声道:“不要!我不喜欢吃冰淇淋!”
  随着她话音一落,那只刚刚还递至她面前的乳白色勺子就“啪”的一声给打落在地,冰淇淋也撒了出去。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小雨不禁有点害怕。她望一眼姐姐,果然——小瑶正蹙眉紧盯着她,压低了声音斥责道:“小雨,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没有礼貌?大哥哥请你吃东西,一会还要带你看电影,可你为什么对人家的态度这样恶劣?你这样做真像是一个没有家教的小孩,姐姐不喜欢这样的你……”她越说越气,刘小雨强忍住委屈的眼泪,哽咽着低头不语。
  刘小瑶还欲说她,文剑终是忍不住出言阻止:“瑶,别说了,她不过是个孩子……”

  而那一声充满爱意的“瑶”,终是让一直处于沉默中的刘小雨彻底爆发,她涨红着小脸,打断了文剑的话,“对!我还只是个孩子,在你们眼里可以任意摆弄的孩子!”转向小瑶,又是嘶声哭泣着道:“因为我是一个孩子,所以答应过我的话就可以不算数么?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大人们视作洪水猛兽的孩子,没有了姐姐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活不下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连我的姐姐也要给人夺走了?我不想要姐夫,我只想要姐姐,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我的姐姐——”她大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刘小瑶万料不到她对文剑的敌意竟是以为会要失去自己,她根本无法理解妹妹对自己恋爱的害怕。文剑则立刻是理解了她的心——在他小的时候,看着爸爸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是那样的和善,对自己则是冷脸相待,那时候他就曾有过被遗弃的感觉,是以他完全的理解刘小雨。
  他向小瑶说:“别急,我去看看。”就追了出去。
  当他找到小雨时,她正蹲在不远处的书店前,抱着膝盖嘤嘤哭泣。
  “小雨。”他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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