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心飞雨》
第28节

作者: 张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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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应该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吧,总之就是一个从小缺爱而受尽折磨的幼小心灵,一下子遇到了一个可以包容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肩膀,算是当时人生中多出来的一个依靠。是以刘小雨的心一下子就被文剑给俘虏了,他是那样的稳重帅气,又是那样的对姐姐好,并且厚待自己。这个男孩子身上的阳光和活力恰恰是她自己所不具备的,他就是像一抹光芒,一下子照耀进了刘小雨灰暗的人生。

  和文剑还有姐姐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每每到了周末,刘小瑶约会时就会带着小雨一起。文剑从不会嫌小雨是电灯泡,幼时自己也经历过的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对小雨是格外怜惜。很多时候,小瑶发现,平时并不善言辞的他们,碰到一起会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而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仿佛很幼稚,和小雨在一起,文剑也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小雨呢?他们虽然相隔了十三个春秋的年纪,可是却仿佛没有代沟。有时候文剑陪着小雨读童话讲故事时,小瑶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好爸爸,他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而听他讲述故事的女孩又是那样的恬静。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而这连接快乐的枢纽就是刘小瑶!
  两个自幼缺乏母爱的人,依偎在刘小瑶的身边,他们三人都把彼此看做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闲暇的时刻里,他们一起爬山,一起逛街,一起骑
  脚踏车,一起呆在图书馆中消磨时光。刘小雨告诉我,在很多个那样温馨的时刻里,她看着姐姐和文剑哥哥的笑脸,甚至会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她原想不到这辈子自己还能得到幸福和快乐,她原以为发自内心的欢笑会离自己很远很远。她在心中祈祷着——愿这一辈子都能和姐姐还有文剑哥哥在一起,永不分离!若真能如愿,那么这一生她再无祈求!
  听到这一段话时,我的心猛然间一颤——这是多么卑微的渴求呀!
  看着对面刘小雨苍白的面庞,我心底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我忽然间很想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其实我完全愿意取代文剑位置,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呵护她,成为她人生的另一根支柱!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太过亲密的言辞会让她更想不能适应,会将她推得离我更远。于是淡淡地说:“那时候的你还太小了,连这个世界都还没有看过,你以为你生命中就只有你的姐姐和文剑,可其实这个世界很大,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以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多愿意对你好的人……”我很想说一句“比如我”,但还是强行将这一句表白咽下,因为我知道,以小雨的含蓄的个性,要是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法展开下面的谈话了,她也再不能好好向我讲述她的过往,而我也不能静下心来聆听她的人生。

  她喝了口水,整顿了一下思绪,继续向我讲述她那不平凡的童年。
  小瑶恋爱的事情终于还是给刘胜利和王爱芬发现了,是王爱芬的儿子王强在一次晚归时,发现前来送小瑶姐妹回家的文剑。当天晚上,这件事情就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王刘胜利扯着嗓子嘶吼:“原先你阿姨给我说我还不信呢,真想不到你这个臭丫头竟然瞒着家里在外边耍朋友了。老子是送你去读大学的,不是让你去耍朋友的!”他抬起手来就是想甩小瑶一耳光,可是面对大女儿的倔强的眼神,却还是胆怯了,转身朝着小雨一记耳光,骂道:“你个小丧门星,你还跟着你姐姐打掩护,好叫我们不知道你姐在外边谈恋爱了!你——”他越说越气,仿佛怎样打骂小雨都不解恨,干脆是拿起门后的扫把向小女孩打过来。

  刘小瑶急忙去挡,“爸爸,你有什么气冲我发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雨?是我恋爱了,这关小雨什么事?”

  刘胜利对这个大女儿还是有爱的,想当年他和原配老婆还有这个女儿在一起生活时,小日子还是过得很美满的。只是从刘小雨出生那刻开始,这一切就变了,姚玉兰难产大出血死了,自己也因超生给单位开除了,可以说整个家庭噩梦的起源就是这个女儿,是以让他怎么去爱?
  这么些年来,刘胜利早已经习惯了将一切生活的不如意归算在刘小雨的头上,哪怕是在外面跑摩的时受了气,或者给交警逮到了,他都会认为这是刘小雨的错!要不是她,自己现在完全还在国企中悠闲的喝着茶拿着高工资。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想象,早在几年前,他从前所在的那家企业工人管理人员都大规模下岗,以刘胜利的性格、能力和人缘,他估计第一批就得走人。
  不过他自己不会这样认为的,他认为给这个家带来坏运气的人就是刘小雨,因此总是没来由的恨她。比如刘小瑶瞒着自己恋爱这事情,他认为要是刘小雨能悄悄告诉自己,自己就不会像个傻逼一样,还等着继子王强来打小报告才知道。

  他觉得自己后半生的希望就是依靠小瑶了,要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什么穷小子拐跑了,那么自己后半辈子的保障不就要落空了么?
  他决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当小瑶站在小雨面前,保护着这个妹妹时,他立刻是冷静下来问:“那男的是哪里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家里父母做什么的?”
  等一连串问题问出,并在刘小瑶极度不耐烦的语气中得知了文剑的家庭情况后,他和一直在旁看好戏的王爱芬对视一眼,以一种疑惑的口吻问:“你说他妈妈得癌症死了,然后他爸爸另娶还生了个弟弟?”见小瑶点头,他又不悦地道:“这样的家庭,即便父亲再有钱,再是开公司的老板,那钱不都给后老婆揣在手里么?将来财产也都是那个弟弟的,他分不到多少的!”说着一面嫌弃的摇头,似乎对女儿没能谈个好对象而忧心忡忡。

  小瑶气愤了,她据理力争:“爸——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对我好,对小雨也好!而且他有能力,专业也学得不错,将来我们在一起,我们会靠自己的双手积累财富,而不是等着靠他爸爸接济!更不会指望他家里那份财产!”
  刘胜利尚未答话,王爱芬就开腔了:“哟,小瑶呀,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谈恋爱时什么都好说,可人一旦结了婚,那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生活呀——生活是什么?每天打开眼睛就得花钱,一家人张开了嘴就得吃饭!这家里的一针一线都得花钱,没钱你只能看着人家住大房子,看着人家开好车。人家山珍海味游山玩水,你就只能在家粗茶淡饭,你以为这样的日子好过么?你爸爸他是怕你将来后悔,才让你打开了眼睛好好选一个对象,难得你生这样一幅美人胚子,要是嫁了个穷鬼多可惜!”

  王强听了她的话,立刻表态:“是呀,老姐,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姐姐,可是我妈和你爸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天送你回家那小子,我一瞧就不是有钱人,骑一破自行车,还前面载着小雨,后面搭着你。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给他载着,他倒是好意思,我还替他难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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