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传》
第16节

作者: yannanfei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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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7-21 10:27:00
  文渊问道:“是何人?”
  杨一清:“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守仁。”
  文渊:“看官职,此人不过是个六品官员,文武百官那么多人,师兄为何独留心这个人。”

  杨一清:“我虽未修学本门星术和相术,但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所见之人大概其性格、人品一眼便已了然。惟独此人,奇特难测,异于常人,处事皆由公,不利己,却又不古板,亦正亦邪,他日当为扭转时局之人。”
  文渊于是默默记下此人。
  过了几日,杨一清病情已大为好转。文渊开始准备去京师的行程,于是找来当日那马夫。马夫姓张名重,正是平凉镇人。韦福也与文渊取得了联系,到处吹嘘杨一清的师弟是他兄弟,在营中也风光了几日。他听说文渊要去往京城,心里发痒,决定也去见见市面,对于他来讲,只要不在家便是好的。
  临行前,杨一清给了文渊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又取出九瑞雪莲赠予文渊。
  文渊大惊,忙道:“师兄重伤,正是需要此物调理,给我何用?”
  杨一清:“师兄所学兵术,跌打损伤是常有之事,我自有化解之法。你看如今不就没事了。你此行凶险,这九瑞雪莲于疗伤大有神效,你带着以防不备。”
  不容文渊推脱,杨一清便把雪莲放入他的怀里,继续说道:
  “我本想向朝廷表你前日功劳,好在我这里任职立功。但如今朝廷变故,恐怕我这里也难幸免,终究会成为是非之地。你往东阳师兄那里去,他谋虑深远,必有所用。另外你当找回含光和承影二剑,不可让其危害江湖。另外如果能访得星河图,结合使用天枢剑,会大有益处。”
  文渊知杨一清此话是发自肺腑,不免心里也有些为他担心,于是动情道:

  “师兄,你诸事要小心,不行就辞了这鸟官!”
  杨一清脸色一板,道:“这是甚话,身为大明子民,当为国效力。你此后也当做出一番事业。”
  文渊心里喟叹,与师兄告别。同韦福、李重二人踏上京师之途。杨一清在三人身后矗立良久,直至黄沙将三人彻底淹没于远方。
  这日晌午,三人来到飞狐古城。古城位于恒山、燕山、太行山交汇处,虽处于重山包围之中,却有三股水流自地下涌出,经山间辗转,竟也形成了三条清凉甘甜的河流,分别为拒马河、涞水、易水。初入夏时,北方的许多城市早已陷入火炉之中,但走在重山与源水之间的飞狐郡,即使是正午,迎面也能吹来带着些许凉意的风。让人恍如身在海滨,心道也许山那边就是海,便可划船,便可听海亲吻大地的声音。而在这里,只不过是在深山,山里是宁静,山那边还是宁静。

  城中有一条最繁华的街道,当地称为沙河大街。小城每年有两个重要的节日,一个是当地的阴历四月庙会,一个是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每到这两个节日,沙河大街必被人拥的水泄不通。眼下正是小城四月庙的日子,而在过四月庙的几天里,小城一改往日的宁静。在街的两旁,早早地,由来自各地的商贩搭满了白色或绿色的帐篷,卖着各色的东西。
  在庙会里徜徉着,久久不肯离去的,多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这些人大多为纯粹的农民,每年盼着这个时候,在四月庙的几天里,认真地挑一个日头,拉上几个亲近的人,用布包裹好家里的余钱,放在贴身的地方,早早地走上几十里山路,从山里出来。几个人在上午一定要把庙会里的摊位逛个遍,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也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置办一两件衣物。因为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些衣物会伴随着他们过接下来的一整年。上午逛完庙会,中午会找一家卖凉粉、卖面、或是煎饼果子的地方,一家人,老老少少的吃上一顿。

  小城中央有一片青青翠翠的水池,池中泉眼无数,汩汩的水流自古到今没有断过。在水池中央,也不知是哪朝哪代修建的一个凉亭,上午逛完庙会的人,吃过中午饭后,多数会来这里坐上一坐。碰到多年不见的人,在这里聊上一聊,一天的光景也就过去了。也有人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跳到水池里玩水的,但是无论多精壮的汉子在这水里也坚持不过半个时辰。有人说这池子是海眼,泉里上来的水冰凉刺骨。但也有不甘心一天就这样过去的,尤其对于孩子。孩子们在庙会期间是最高兴的,总要拉着大人去看一场马戏才罢休。对于他们来说,看过马戏,这庙会才算真正来过。

  白塔下,水池边有条古道,古道再往西往北,出了小城的城门楼子,就是张家口的方向,一路下去就是浩瀚的草原。古道的另一边则可穿过五台,通往太原。古道上往来客商不断,驼铃声不绝于耳。路两旁的铁匠铺、茶铺、面铺生意是异常的兴隆。小城的人也形成了习惯,修锅、修鞋必然会来这里;最好吃的面、最好喝的茶也一定在这里才找得到。
  古道边、白塔下有家面馆名叫古井面馆。这面馆的生意已经做了祖祖辈辈。面馆的生意如今落在了女主人身上。女人从嫁过来就接手了男人世代传下来的面馆,而半路上男人得病走了,只剩下女人和一个半大的男孩支撑着门面。面馆里的招牌莫过于手擀面,擀面的面杖足有一人高,面被薄薄的压成一张,刀切后顺势放入滚烫的锅里。厨房里有一口井,冰凉的泉水能够直接从井里漫出来。煮熟的面直接捞入井中,经泉水骤然降温,面变得无比劲道,而且入口还有一丝泉水的甘甜。浇头是爆炒肉丝,或是胡番鸡蛋。但无论哪种浇头,都离不开店里的一项独特辅料。这种辅料是一种当地人称为“摘眉花”的野花。这种长在深山里的小花经热油一爆,香味胜过葱花百倍,整条街的人都可闻得到。而这种独特的香味正是这家面铺几代的招牌。

  文渊三人来到店内坐定,分别点了三碗招牌的手擀面。女主人从后院摘了几个还绿皮的胡番,酸酸爽爽地做了一盆浇头。三人看到这碧翠清凉的一盆面食,顿时身上的乏困一消而散,大口吃了起来。
  这时门外进来三人,却是两个衙役压着一个流放的犯人。只是这两名衙役对这犯人甚是尊重,进的店后,就忙着给犯人搬凳子,搽桌子,口中连称大人。再看那犯人,面颊方正,身形魁梧,脸如重枣,胡须齐整,却真是一副大人模样。这三人也各点了碗水井面,两个衙役呼噜呼噜吃的十分爽快,只是那大人却是无甚胃口,显得心事重重。
  文渊心道此人莫非是被‘八虎’陷害流放的官员?不由地向周围多看了几眼。这时他发现路上有两人行为异常,那二人风尘仆仆,脚步轻盈,身上藏有兵刃,显然练武之人,脸上却未有江湖人的沧桑。他们见三人于面馆坐定,二人便到了对面的一家面铺,口里虽然吃着面,眼光却不时瞟向对面三人。
  此时韦福,李重二人已吃完面条,韦福催着要赶路。文渊道:

  “我今日有些事情,我们便在此地休息半天吧。”
  韦福与李重二人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文渊的话。平时催着赶路的都是文渊,而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要在此地休息。二人也乐得在此地游玩一番,连忙点头答应。只是他们不知,文渊心头却有其它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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