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纬原是军统济南站的,跟随许站长多年。在去年初,济南站的大搜捕中,抓了一百多个地下党嫌疑人。黄纬表现得很突出,光被他亲手枪杀的地下党嫌疑人就有十几个。许站长视他为骨干,把岛城保密局办事处的监管权搞到手后,许站长就把他派到了岛城保密局任命为行动队长,并暗示有意提拔他做这个办事处主任。
为此,还特地把叛过来的崔西辉秘密弄到了岛城,帮他破获岛城地下组织,以出成绩。崔西辉叛变后已帮军统济南站在济南、潍坊抓捕了十几个地下党。
崔西辉来岛城后,的确起到了作用,通过他东海的表兄提供的情报,在火车站辨认出了两个东海派来的地下党。问题是,除了杀了这两个地下党外,什么也没得到。
黄纬不甘心,派特务把那个福生里小卖部的老头儿抓进了保密局,用皮鞭子抽了一顿,让他交代那天去他家里的汉子是什么人,老头儿说是推销牙膏的。黄纬又给他上了“老虎凳”,把这个六十多岁老头儿差点儿痛死,两条腿骨全给整断了。结果,得到的回答还是“推销牙膏的”。
他只好让几个手下,把这个双腿断了的老头子用车拉到福生里,扔在了大院门口……
还是不死心,黄纬又把在家养伤的崔西辉叫来,让那个负责跟踪的小特务将“可疑人”的形象描绘了一番。崔西辉寻思了半天,还搞不清这个人是不是地下党。最后,崔西辉承认,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保密局宋主任很恼火,指责他冒功骗大洋,声称再抓不到地下党,就把大洋都追回来。
不要说崔西辉那四十块大洋追不会来了,连放在自己这儿的那四十块大洋都被自己给挥霍了。当然,宋主任也只是这么说,心里还能不明白,泼出去的水岂能再收回来?
但,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就成了笑柄了,济南的许站长若是知晓了,那自己想当岛城保密局主任的美梦就难成了……
想至此,黄纬把烟头在烟缸摁灭,顺势一脚把桌上的一个竹子笔筒给踹到了地板上……
一个瘦瘦的小特务刚好推开门探进头来,笔筒落地的声响,把他吓得又缩回了脑袋……
“你他妈的要进就进,鬼头鬼脑的干什么?!”黄纬嗷嗷叫着。
那个矮瘦的特务战战兢兢推门进来,走到他面前:“黄队长,有个事儿想对你说说,这个事儿嘛……”
黄纬抬起一条腿,用脚尖点着他的脸,说:“有屁快放!没屁就滚蛋!”
“昨天下班,我去黄岛路买了一袋子面粉,好让老婆给孩子们做饭吃。顺着黄岛路往上走的时候,我瞧见一个人。”矮瘦的特务快速翻了几下猴子眼,又讲到:“那个人很像前几天我在福生里跟踪的那个‘可疑人’。”
“什么?!你确实看清楚了吗?”黄纬触了电似的把腿从办公桌上挪下来,一把揪住小特务的半边领子。
“很像。他换了打扮儿,帽子压得很低,脸没太看清楚,只看清了他的背影。可我那天在市场三路亲眼看见他走进大市场的,应该就是他。这人走路的时候,从后面看上去有点‘踮脚’的习惯动作。我见他是从黄岛路一个小楼里走出来的。”小特务磕磕巴巴地汇报着。
黄纬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盯着他又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上他?”
“我,我下班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还张着口等我买面回去好吃饭哪。”
“你他妈的,你老婆孩子饿一顿又死不了,你竟然眼睁睁的放跑了地下党!”黄纬越说越气,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
小特务捂着脸“哎吆”一声。
心底暗骂:这个黄纬真不是个玩意儿!我也贱,干嘛非要来向他汇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就得了。
他真后悔,自己压根儿就不该提这码子事儿。
黄纬眼珠子一转,又把他揪了过来:“他是从哪座小楼里出来的,你应该还能找到吧?”
小特务憋屈着脸,点点头……
一个小时候后,岛城黄岛路、芝罘路交界口。
路口左面的马路市场上,传出小贩们嘈杂的叫卖声。路上的行人从马路市场陆续走出来,有的手里拎着装着蔬菜的篮子、篓子,有的手里拎着条麻绳拴着的鲅鱼……
一辆车屁股上挂着个轮胎的黑色小轿车开到了路口,慢慢靠路边刹车停了下来。
一身便装的黄纬带着两个小特务下了车。
他们双手插在衣兜里,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溜溜达达、左顾右盼,先后迈上了路口右面那条“一步半”的石阶路……
日期:2009-09-15 15:06:54
那个瘦小的特务走在最前头,走到一座小二楼前,他仰头打量了半天,确定了下来,朝这个楼门洞努了努嘴,黄纬和另外一个小特务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楼东西两户,西户门上贴着挺新的招租广告纸,是刚贴上的。纸上的联系人一栏画着个箭头指向东户。黄纬让一个特务站在东户门口等着,他带着另一个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楼上的西户门上也贴个招租广告,看样子贴上去了很久,都有些干裂了,联系人一栏画着个向下的箭头。显然,一楼的东户住着房东。
黄纬掏出手枪,板开扳机,摆了下脑袋,旁边的小特务上前敲了几下东户的房门,屋里没有任何的动静,里面没有人。
两人下了楼,来到一楼东户,黄纬又示意敲门。
门敲响后,里面传出脚步声……
二房东四十几岁,黑黑瘦瘦的,剃着个汉奸头,手里还玩弄着两个油亮的铁球。门一开,黄纬他们便闯了进去,二房东一愣:“喂喂,找谁?你们找谁?”
“找你。你不是要出租房子吗?”黄纬瞪着野牛眼说。
二房东见来者不善,就满脸堆上笑:“嘿嘿,要租房子?想租一楼还是二楼?”
黄纬见屋里的床头上放着大烟枪,提鼻子闻了闻有股大烟味儿,便说:“我们是丨警丨察局的,专职负责查禁大烟。最近有几个常在下面市场上贩烟土的被我们抓了,听说你是他们的老主顾?”
“没有。我绝对没有。”二房东有点儿慌。
黄纬走过去拿起大烟枪,说:“这个不是摆设吧?家里还有别人吗?”
二房东摇着头回答:“没有没有。我是个老光棍儿。我真的没去买大烟土。”
“放心吧,只是让你跟我们回趟局子,帮着辨认几张照片,辨认完了就把你送回来。走吧。”黄纬在屋里又转了转,挥了挥手说。
二房东以为这是去辨认几张照片,也不再那么慌张,提上布鞋,拿上房钥匙一起走出来,锁上了屋门。
黄纬让两个特务一前一后将二房东领到路口,上了车。他在小楼周围又转了一圈,然后也回到路口上了小轿车……
黑色的小轿车开进了太平路25号大院。
二房东被直接带到了保密局地下室的行刑室里。从地下室昏暗的廊道往里走时,二房东的腿就开始打颤了。心想:这不是丨警丨察局呀?
迈进行刑室的铁栅栏门,那墙上挂着的、地上摆着的、一件件一堆堆刑具映入了眼帘。二房东的手一抖,掌玩着的那两个铁球“噼里啪啦”掉到了地上……
“说,昨天傍晚有谁到过你家?”黄纬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着问。
“没、没有啊?昨天傍晚我在家抽了几口,一直躺在床上,黑天的时候出去吃了点饭……”
“小子,放明白点儿。知道这是哪儿吗?听说过军统吗?再问你一遍,昨天谁去过你家?!”
“这是军统呀?昨天真没有人来……”
…… ……
黄纬一招手,两个特务上前一人扭一只胳膊,把二房东押向行刑架。那个露着护胸毛的大块头特务手持长铁钳,从墙角炭炉子里夹出一块烧得通红冒着烟的烙铁。
二房东一见,奋力从旁边两个人的手中挣脱开,扭身窜到黄纬面前,“扑腾”跪倒在地,作着揖哭喊求饶:“大爷呀!老总呀!饶了我吧!你们要钱我给,我卖房子卖地我给你们凑去……”
黄纬一见,冷笑几声:“哼哼,真孬。那你说实话,昨天谁去过你家?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二房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真没有人去我家……奥,对、对了,昨个下午我听见有人上楼,是找二楼那个姓夏的。”
“那个姓夏的是干什么的?”
“大爷,我实话跟您说,我是个二房东,那个小楼四间房子,我住一间,剩下的就高价租给附近做买卖的。一楼的西户刚搬走,二楼的西户一直就空着没租出去。二楼的东户组给了一个戴眼镜的夏先生,他说自己是教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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