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往事——一名刑警的真实讲述》
第44节

作者: _小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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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快点儿?!”我满头大汗,催促着出租车司机,虽然他已经尽力了。
  “哥们,我这都够快的了,你没看见现在满大街都是摄像头啊?”司机望着前方拥堵的路面,无奈地回答。
  我也不好再催下去,只是不停的看着手表。当车子缓慢的驶过一条条街道、一个个路口,我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修配厂的那栋二层楼房,再拐一个弯,我应该就能找到汪旗他们的车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前方的路口风驰电掣一般蹿了过去,穿过路口后,车子拐进一个胡同,瞬间消失不见了。胡同口静悄悄的,这一幕太快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皱了皱眉,在下意识里有一种感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辆车。这个念头刚刚产生,我的脑袋就嗡的一下,这不就是上午停在修配厂门口的那辆车嘛!

  我看着越野车疾驰的方向,赶紧拿出手机,还没等我拨号,“呜呜”的防空警报声从天空中骤然传来,周围所有的车也包括我们的车,都停了下来。所有的汽车开始鸣笛,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我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抬起另一只手看表,14时28分。
  2008年5月19日14时28分,正是全国哀悼三分钟开始的时间。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是最后一辆穿过前面路口的车。对手很聪明,他算准了这个时间,竟然分秒不差!
  我叹了一口气,从车上走下来,默默的看着周围一动不动的车流和人群。

  日期:2015-11-20 19:57:00
  回到汪旗他们的车上,汪旗还在咬牙切齿的跺着脚。真他娘的背!他告诉我,那个男的早就出来了,但没有马上开车走,而是打开车的后备箱,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汪旗注意到了这一点,打算这辆车如果开走他们就跟上去,但是,等到男人突然上车离开时,他们想追却被堵在了路口。
  “咋办啊?生哥!这不是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吗?”汪旗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别着急了,急也没有用!有些时候,这种事儿也是难免的。”其实我的心里相当沮丧,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劝他,“没关系,咱们再等等看吧!”
  一直等到半夜十二点多,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还是没有回来。其实明摆着,我们的对手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逃,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倒是老胡那边进展神速,他来电话告诉我,我们找对了。我们送回去的那份样本通过DNA鉴定,确定是魏文的无疑。他在电话那边劝慰我和汪旗,现在知道魏文还活着并且找到了他的落脚点,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什么时候找到他本人,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又等了半宿,我们谁都没睡。早上6点多钟,我考虑再三,对熬得眼睛通红的汪旗和那位同行说:魏文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路过修配厂门前的一个超市,我径直走了进去。当我拎着一些零食走出来时,等在门口的汪旗有气无力地对我说,“生哥,我不饿,也吃不下去。”
  “我知道你吃不下去。”我摇着头苦笑,“不是给你买的。魏文的老婆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肯定没心思给孩子做饭。但是大人出了事情,不能让孩子挨饿。”
  汪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东西接了过去。
  时隔不到二十个小时,我们再次走进了“龙腾汽车修配厂”,洗车房的门欠着一条缝隙,可能一夜都没关。车间里很静,工人们都还没有起床,早晨的阳光轻飘飘的照进洗车房,魏文的老婆正抱着孩子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这个女人满脸的愁容和泪痕,仍在不住的啜泣,也不知道她已经坐了多久。
  “我们是Z市公丨安丨局的,别怕。”我蹲下身子和女人说话。
  女人看着我愣了半天,然后轻轻的点点头,随后两行眼泪奔涌而出。
  日期:2015-11-21 20:48:00
  “你知道魏文是谁吗?”
  女人努力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好吧,或许你只知道齐伟。齐伟,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女人的视线盯着地面,还是摇头。
  “他来过电话吗?“
  女人摇头。
  “他原来有过这种时候吗?”
  女人仍旧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叹了一口气,又问。
  “我叫刘娟。”女人终于开口了。“你刚才说的魏文,就是齐伟吗?”她抬起头抽泣着问我。
  “对。”我盯着她泪汪汪的眼睛,低声回答,又问,“刘娟,你知道我们来找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声让人耳朵发麻。她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孩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妈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女人说:“他曾经和我说过,当年在老家的时候,做过一件天大的错事儿,他很后悔,这么多年一直忘不了。但齐伟,齐伟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和孩子很好.....”
  “几年前,你是不是帮助齐伟往S省邮寄过一个包裹?”我用手比划着邮包的大小。
  女人回忆了好长时间,用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眼泪,“对,是有过,在我们马上要结婚的时候。”
  “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女人摇头,眼泪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昨天下午齐伟走的时候,留下什么话没有?”
  “他……他只是说让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还说在床垫下有留给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们能看看吗?”
  女人微微点头,把滴落在孩子脑门上的几滴泪水用手掌轻轻擦去,然后抱着孩子站起来,步子沉重的一瘸一拐向楼上走去。

  “就是这些。”刘娟领着我们来到楼上的一间卧室,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这是一沓厚厚的保险单,魏文留下的。几年来,魏文给刘娟买了大量品种繁杂数目可观的保险,其中还有几份是他本人的巨额人身保险,受益人无一例外都是刘娟。
  这么多年来,魏文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甚至还有可能,他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用心良苦,想给老婆和孩子留下一份保障,但人生的漫漫长路需要的是踏实的陪伴和呵护,又怎么是这几份纸质的契约就能保障得了的呢?
  我手里攥着保险单,和汪旗用目光交流着。我们的心里都明白,魏文去意已决。在公丨安丨机关查明事实之前,他很有可能死于溺水、死于高空坠落、死于交通意外......总而言之,他会用自己的死亡换来最后一笔给妻儿的补偿。即使,这种想法很愚蠢。
  这个道理显然刘娟也明白,她再次放声大哭,怀里抱着孩子跪了在我们面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告诉我,我和孩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齐伟是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刘娟的情绪已如决堤一般彻底崩溃。她的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哭声悲天跄地,泪水肆意 的淹没了一整张脸。她的哭声中带着悲痛、绝望,还有一点哀求。她并不去管自己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自己的男人到底触犯了什么法律。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丈夫,就是自己怀里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他们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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