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门:一个煤老板的前生今世》
第5节

作者: 天下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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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决定向先祖先问事,江海便开始从他带来的口袋中往出掏作法的器物。向鬼神或先人问事通常会有一个正规的仪式,法师们一般会准备一张案台,量一升米,米上插三柱香,案上搁一碗水和几道符,再加一副桃木做的羊角卦。把需要的这些东西准备妥当,法师便会到屋外烧些纸钱,这些纸钱是烧给兵马的。兵马也就是跑路的,也是带路的,大概是阴界一些四处闲逛的游魂,他们知道的事情最多,把钱给了他们,他们就会在阴间帮你做事。否则,他们就会在当中作梗,当你需要哪个先人上来说话的时候,偏偏让其不能上身。烧完纸钱后,要回到案台前表示对兵马们的感谢,接着再烧一些纸钱,边烧边要吹响口哨,催促兵马们行动。每当法师吹起这个催促音的时候,屋子外面就像是刮起了冷风一样,身在屋内的每个人背部会突然什起一股凉意,就象有股阴风扫过一样。

  口哨吹完,法师会拿起预先做好的符点着,在那杯水上来回挥舞,口里继续念念有词,等符烧成了灰,符灰和水融合在一起后,便开始打卦,卦像羊角一样,分两面,一面平一面鼓,卦打出后两平面朝上称之为阳卦,两平面朝下为阴卦,一上一下为保卦,如果三卦分别按顺序打出这三种组合,就表示要请的先人或鬼神到了,如果有一卦不对说明没有请到,就要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出现为止。如果再打不出来,就表示先人不愿意上来。等打到想要的卦,法师会起身把符水喝上满满一口,然后喷在一条矮凳上,然后坐在他喷了水的凳子上,等着先人们上身。凳子被喷水后,便有了魔法,在水没干之前,不管是不是法师本人,无论哪个人坐上去,都会被鬼上身。被鬼上身的人如果不会驾驶鬼魂或福运不够或身体虚弱,鬼魂便会反客为主,趁势作法,使其吃尽苦头。


日期:2009-10-21 20:42:00

  向鬼神问事一般都要在深夜,因为鬼魂都是在夜深人静时出来。有时,人们也会在白天看到有鬼上身的事件发生,但那样的事情是由错误引发的,是鬼魂走错了时空或有太大的冤屈想要说出。所谓“大白天见了鬼”,说的就是一种不可能,形容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来说,白天被鬼魂上身的人体质都比较虚弱,阳气不旺,过后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强制上了人身的鬼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把想说的事说清后,回到阴界会受到惩罚,因为这种打乱时空的作法在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这就像汽车在马路上行走,上行下行各走各道,才不会发生事故,一旦打破既定的规则上路乱行,肯定会造成混乱,使有序变成无序,对所有人的危害显而易见。

  凌晨一点多钟,江海进入作法程序,江海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问事,没想到法事刚一开始就遇到麻烦:烧给兵马的纸钱竟然烧不起来,用火柴打火机甚至从灶上引来的的火苗,都无法让这些干燥的冥币燃尽。江海攥着冥币的手便有些发抖,又试着点了几次,冥币仍然保持原来的样子。江海把冥币放在地上,脸色阴沉地站起,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柄乌黑的桃木剑和一张带符的黄表纸,先低头咬破自己的食指,将涌出的鲜血滴在桃木剑尖上,再把剑尖对准地上的纸币,口中呜哩呜噜地念个不停。念了几分钟,江海手持黄色的纸符,示意童小兵帮着点燃,纸符燃得正旺时,江海猛然用剑尖将其顶着,往地下冥币堆积的地方飞快抛去,屋里的人只见一道幽蓝的光芒射到地上,顷刻间爆出一个大大的火球,刚才还像是涂过消防液的冥币一下子变成了烈火下的干柴,“忽”地一下燃烧起来。江海手持桃木宝剑,看着纸币燃尽,发青的脸色也慢慢恢复过来。接下的三副卦打得还算顺利,江海把融化了符的水喷向凳子上后,便坐在上边,像往常一样一边和家人聊天,一边等着先人上身。过了大约五分钟,江海显现出很困的样子,哈欠连连,腿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意识逐渐处于似醒非醒之间。接下来,江海双腿的颤抖逐渐加快,意识越来越模糊,模样与声调同平时有了很大的不同。童仓元知道这个时候江海就要被灵魂附体,示意家人全都安静下来。又过了两分钟后,江海终于进入忘我状态,声音开始含糊不甭。他先静了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一个筋斗栽到在堂屋,趴在地上双脚不停的抽搐,一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地板。童小兵被江海的样子吓坏了,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情景。童仓元倒是没有惊慌,他半跪在江海跟前,又烧了些纸钱,再筛一碗酒供起来,地上的江海终于安静下来。

  童仓元开始问话,童仓元问:“你是谁?”
  江海说我是谁你不知道吗?你听听是谁。
  江海的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三个人都惊得呆了。说话的根本不是江海的先人,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声。
  童仓元又问:“你咋到了我家?谁带你来的?
  江海说是你们把我抢来的,我本来要我家,你们一帮人硬把我抢过来。

  童仓元立刻明白今天的法事发生了错误,努力了半天,却请错了神。童仓元扶江海起来,安放到木椅上坐好,奉上一杯热茶。江海端起茶杯,竟然一口气将滚烫的茶水喝了下去,童家的三口人想拦都没拦住。童小兵吃惊地看着江海的举动,那样滚烫的茶水入肚,他正怕把江海烧坏。然而,江海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童仓元知道必须要送走这个请错的神了,他上前一步,再问:“你的家在哪里呀?告诉我,好把你送回去。”
  江海指指童恢,咯咯地笑,说:“他知道,你去问他吧。”
  童仓元把头转向童恢,童恢疑惑地挠头,挠了一会儿,猛地拍一下脑门儿,说:“这事闹的,真他妈的,是白平房老乔的女人,我跟江海上来的时候,他刚死了。”童仓元说:“怪不得呢,也真够巧的。”
  童仓元让童小兵马上去白平房一趟,把老陈赶紧叫来。童小兵出去了一会儿,急火火地带着老乔进来。江海一看到老乔,就伤心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老乔的不是,眼泪鼻涕一起流,止都止不住。童小兵已经跟老乔讲过了事情的原委,老乔一进屋,就走到江海跟前,说:“你是宗宗他妈吗?是的话就跟我回哇。”江海说我不走我是他们请来的。老乔一再相求,江海的回答就是两个字,不走。老乔就有些急了,伸手想要拉扯,童仓元说你拉啥呀拉,这样拉拉走的也是江海。老乔就住了手,无奈地看着童家三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童仓元叹口气,说,我来试试吧。老乔知道童仓元也懂些阴阳之事,便乖乖地躲到一边。童仓元使劲想想江海跟他说过的驱除鬼上身的方法,走到江海身边,又劝一回,还是不行,便让童小兵取一些黄裱纸来。拿过黄裱纸,童仓元在上边画了些符号,然后递给童恢,让她到院子里烧了。童恢烧纸的时间,童仓元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捏成一个半圆的环,在江海的头顶上晃动,嘴里不停地有节奏地念叨,念的词是现成的,没有针对性,童小兵听过很多法师都这样喊:

  头上来,
  脚上去,
  过路神鬼别作怪,
  拿了钱,
  欢喜去,

  好吃好穿过活计。
  童仓元喊过这些咒语,环起的手指忽然张开,从江海的头上往下击去。童仓元的手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没有真正打下,而是在离江海头顶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了。不过,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附在江海身上的老乔女人叫了一声,倒在了炕上。童老爷疾步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冷水,喝一口,使劲往晕倒的江海脸上喷去。江海被冷水激地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江海问:“问得咋样?是啥事?”屋里的人相互看看,谁也不吱声。江海再问一遍,童仓元说:“请错了,请来的是宗宗他妈,刚刚送走。”

日期:2009-10-22 10:23:00

  江海一下子愣在了地上,这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真是太丢人了。童小兵这时插话道:“那事还问不问了?咋办呀?”童恢瞪了童小兵,怪他没有眼色。江海看看童恢,说:“别拿眼瞪孩子,这事蹊跷得厉害,让我先好好想想,事情总得处理。”
  过了一天,江海从家里带来几张写了镇牙邪咒语的纸符,分别贴在了童家几个屋子的门楣上。江海说:“我想了一天也没想出办法,先用符挡一挡,下来的事,只能看情况来办了。”
  从这天起,童小兵的屋子里再没了那些怪异的声响,院子里却开始乱个没完,乒乒乓乓的响声一到十二点过后就地准时响起,吵得屋的无法安睡。这样吵了两天,童恢首先按捺不住,第三天深夜响声又起时,童恢提了根捅炮眼儿的腊棍跑到院子当中骂起来,想骂的话都骂完了,童恢大声说:“老子活人还怕你个死鬼,不信你再敢来,再来,抓了你给送到井下,给老子挖煤。”

  童恢的这话刚落,一股阴阴的风在院子里扫过,厚厚的大门门轴响了一下,院子便变得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童恢便开着自己的悍马车去了北京,他实在烦透了这样的搔扰。临走时,童恢让童仓元和童小兵也出去躲躲,童小兵答应到市里的房子去住,童仓元却仍然不愿离开。童仓元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怕个谁,就像你说的,活人还怕个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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