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前百年(走向分裂篇)》
第54节

作者: 惘然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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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到了这年的冬天,等长江水域变窄、兵士们都有可能冻成冰棍一样的时候,沈攸之却选择了叛乱,这一年,沈攸之年纪五十。因为年纪大了,羁绊多了,他的几个老婆都劝他说,你都这么大了,亲家在朝廷里面掌权,你就不要造反了,家里面还有一百多口人的死活啊(一群乌鸦嘴)。但沈攸之一概不理,什么原因?因为他得到了太后的密诏,邀请他去京城平叛,而他刘彧的顾命诏书和太后的密诏就缝在自己的袖管里面,他经常要拿出来看一看、瞧一瞧,平时当作枕头睡觉,坚定自己造反的信心。

  而更要沈攸之坚定造反的信心的是,他几乎已经和周边的刺史都商量好了一起出兵,而京城的袁粲、刘秉也怨气冲天,基本上表态配合他的工作,他于是认为,这就是机不可失的天时,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为了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他还找了一个大文豪掩耳盗铃般写了一篇优美的绝交兼檄文《遗萧道成书》。
  日期:2015-11-11 13:23:37

  挟天子以令不臣
  我看了这个檄文,写得真真经典,第一句就很好:吾闻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彼我可谓通之矣。什么意思呢,就是鱼在江湖中游开了就相互忘了(哈哈,科学解释了鱼的七分钟记忆原理),人在自己生存的争斗中也没有了彼此的感情了,你和我可谓都有体会。
  接下来文字就是回忆以前我和你一起保家卫国的场景,叙述以往的情谊,落脚点在没想到你却丢掉臣子最根本的死谏精神不顾,潜构深略,独断怀抱,撇开皇亲国戚,妄谈废立,杀死皇帝事情都做出来了,现在每天都是甲装入宫,儿守台城,父居东府,防范忠臣,让国家防范盗贼的城堡都没有什么用处,此时,我沈攸之只能说,在礼义面前,就算一家人也会成为仇人,何况是我和你。
  文章的最后一句写得也很好,吾闻前哲绝交,不出恶言,但此自陈名节于胸心,因告别于千载。放笔增叹,公私潸泪,想不深怪往言。然天下耳目,岂伊可诬!抑亦当自知投杖无疆,为必先及。简单意思就是说,圣贤要绝交也不会说人家坏话,但我是被名节逼迫的,为此我还放下笔去,大哭了一场,想不想这些事,但是天下人眼睛不是瞎子,或许这次我是以卵击石,但是我也还是要支撑羸弱的身体,和你决斗啊。

  写得多好。

  萧道成为了挽回口水仗的面子,他也命人回了一封信,但就在回这封信以前,沈攸之反闻初至,京城发生了一件与沈攸之表里配合的大事,那就是袁粲和刘秉造反。这里先压一压,在讲残酷的正事之前,看到美丽的绝交檄文也算享受,萧道成的回信是萧道成口授、周禺整理、年少成名的江淹(没错就是江郎才尽的江左江郎)润笔而成。
  信第一句就单刀直入的反驳,沈兄,你发来的这封搞笑的书信,说我们交道最后分道扬镳,我真的洗了一下耳朵,并十分为你感到羞耻,你要造反打来就是,何故多罔君子?我萧道成当官以来,几乎就是皇帝要我做什么官我就当什么官,并一直以来,十分感激皇上的恩典,拼命做事,我们也并肩作战过,你我都了解。
  我曾与你也想做国士之交,前几次有很多人说你要自保讨伐京城,我是用性命担保你不会这样,但至于你说的我行废立之事,我就费解了。
  废立这件事情太后都发了诰书同意了,我只是行伊尹霍光的事情,有何不可?况且寿寂之杀了前废帝而使得宋明帝登基,是宋朝的好事,你怎么判断我这件事情不好呢?现在的皇帝一继位,万国通书,好事一件,你有什么话说,你莫非认为当今皇帝是个昏君?甲胄之事,以前很多有功之臣也是这么弄的,又有什么不对呢?袁粲据石头,你认为可以;我守东府,你却说是非,我动一下你就说我脑子有病,我笑一下你就说虚伪残暴,你这样做真的好么?

  至于袁粲他们和你煽动造反,被我和褚渊剿灭了,你只要改过自新,我也就不想提了。呵呵,但是阁下却在国难当头之时,宴安中流,酣饮自若,即怀狼望,陵侮皇朝,晋熙王到郢州刺史,你却把他的兵都拿掉,留了一些老胳膊老腿给他;你那里是养良马和经商收税的好地方,但是每次叛乱你不出钱出力,现在反而截留钱财治舟试舰,枪口对准朝廷的旗帜;秣马按剑,唯恐天下不风尘叛乱。你这人,什么人的钱你也抢,什么人的兵你也收,做臣子也算是醉了。

  张敬儿就说你要造反,我为你说好话,甚至你的长子在京城,我还特意要他回去陪伴你,怕你担心,我就是如此的纯洁,你绝交之前的一刻钟都还在为你着想,不顾他人的意见,没想到你还给我发来这么个鬼东西。
  唉,既然已经到了不顾君臣的礼义造反,那我们的布衣之交就在你那更算不得什么了。算了吧,以前的事情说也说不清,我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了,现在我们这里六路大军正在去要你性命,真的很担心足下的性命呢?回得多好。

  呵呵,觉得这两封书信写得很好,本人就暂时做个翻译,在正式的大战之前,以供大家欣赏一下,别埋汰了这些写书人的才情。进入正题。
  日期:2015-11-12 13:36:34
  袁粲传
  袁粲这个人这个时候应该也是五十多岁(按照和他堂兄袁顗可以同时结婚,应该差度不过十岁),是江右大族的人物,在三十岁的时候就是帝国的吏部尚书了,成名比较早,和主持刘子勋造反的袁顗是兄弟,因为袁氏家族在朝廷盘根错节,加上这个人平时表现得不与人接触,比较高冷,所以他没有被株连。
  袁粲早年还是有点性格,但此时还是接近沦为了世族清谈子弟一般,偶尔会有些比较振奋人心的壮举,但是总体而言不具有政治和军事攻击性,喜欢沉溺在自己异想天开的世界里,也就是这种不想有所作为的性格,所以宋明帝让他带自己的儿子,作为顾命大臣。但是当编织自己世界的袁粲遇到了权力意志刚强的萧道成,他在这里又一次激发了自己封印已久的性格,在三年前,他骑上马,誓师壮举感动了陈显达等人,帮助击退了刘休范的进攻,而此次在他死前的几天,他又一次果敢地证明了自己男子汉一般的存在。

  其实,自从萧道成在和褚渊、袁粲曾经有过一次关于废皇帝的争论,袁粲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说主上还年纪小,过错不大,容易改,伊尹霍光之事,不是现在这种危难时候所行的,纵使成功了,也估计会没命。搞得主持大局的萧道成面子全无,只有褚渊还同意授予萧道成相机行事的权力。在槐树下面萧道成霸道一面体现之后,袁粲被分派为石头城城主,刘秉被发配到丹阳镇县令,萧道成从此决策大事再也不和他们哔哔了。

  石头之中的袁粲是闲默寡言,不肯当事,主书去咨询事情,只是高谈阔论,不做决定,经常在院子里面看云卷云舒,或者拄着棍子一个人慢慢走走,偶尔一两个人下棋谈书纵酒,更多时候是闲居高卧,一无所接,有会望气数的人劝袁粲,石头这个地方王气逆流,您最好出去主事,他也就呵呵一笑,这难道真的是等死的节奏么?不是,他是在等待时机。袁粲对萧道成在杀帝之后,已经楚河汉界分得清白,他已秘密和朝廷几个人物联系,只要沈攸之发难,他就立马告变,据城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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