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都疯了吗?光天化日买卖孩童?”
丫头脸色发青,恨恨道:“老传统了,当初我也是这样被卖到醉烟坊的。”
那就更不可饶恕了,我本想直接发功教训这伙人贩子,却担心伤到他们手中的小孩。我两三下爬上囚笼,从一个人贩子手里夺过小孩,递给丫头,在此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人贩子怔了一下便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腰牌,在我眼前晃了晃:“睁大眼睛看清楚。”
我一瞧,腰牌上刻着两行字,第一行是“人才圆梦互助会”,第二行是“一级圆梦师”。这下轮到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了:“什么玩意?”
“无知!”圆梦师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拿开我抓着他衣领的手,整了整褶皱,挺了挺腰杆,答道,“我们是太平州最大的公益组织,一贯以发掘人才、帮人圆梦为己任,这块腰牌就是州府发放的许可证。”
“放屁!”丫头在下面骂道,“发掘人才跟买卖孩童有什么关系?还帮人圆梦?你们这是帮自己圆发财梦吧!”
“粗俗,”圆梦师轻蔑地瞟了丫头一眼,“发掘人才当然要从小抓起,越早培养越有前途,至于圆梦,那可是双向工程,既是帮领养者圆了子嗣梦,更是帮孩子们圆了成才梦。”
丫头冷笑道:“哼,说得好听,谁来领养?成什么才?这些小孩哪个说要你们帮着圆梦了?”她将目光扫过囚笼,那些孩子无声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沮丧、茫然和恐惧。
圆梦师白眼一翻:“小孩子年纪小,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不成熟,这种事自然做不了主,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的合法监护人呢?”
不等我们去问,一个刚把满月的女儿换成一吊铜钱的络腮胡子就喷着酒气抢答道:“那废婆娘连生三个都是不带把儿的,这次还这样,要不是能来这里换点酒钱,老子早把这小丧门星丢河里喂鱼去了。”
圆梦师马上接过话茬:“看到没?这女娃如果留在自己家里,就是死路一条,现在我们可以帮她找到更好的去处,你说是不是圆梦?是不是积德行善?”
丫头指着那个酒鬼,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酒鬼眼睛一瞪:“你什么你!老子卖的是自己的种,关你什么事?老子能生,老子娃儿多,卖几个怎么了?有本事你掏钱买去啊。”
这种禽兽留在世上有何用?我正要出招,一位衣衫褴褛、浑身臭味的驼背老婆婆颤巍巍走到囚笼前,红着眼圈说道:“小伙子啊,不是我们绝情,你也看到了,这到处都在闹饥荒,大人都活不下去了,孩子更受罪呀。换点粮食都能有饭吃,换个人家也是缘分哪。”
看老婆婆的模样确实食不果腹了,和那个容光焕发精力旺盛的酒鬼截然不同,举目四望,像她这样的还不在少数。在青虚观学习“忍抑之术”的时候,我对于饥肠辘辘的感觉有过深切的体会,所以能够理解他们的痛苦和无奈,也没有足够的怒意去施展绝技。但那酒鬼是不可饶恕的,看着他嚣张无耻的嘴脸,我毫不费力地使出了脱杀技,当着无数人的面,在不到一眨眼的千分之一的时间内,完成了惩罚。我不想让那些可怜的穷人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便为酒鬼量身定做了一款惩罚,非常适合他重男轻女的心态。
只见他忽然打了个冷战,头发瞬间根根倒竖,眼睛瞪得老圆,嘴巴撅得像鸡屁股,双手猛地捂住裤裆,发出一声惨叫:“哎哟!”
刚才并没有任何人触碰到这家伙,所以大家都搞不明白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有他自己和我最清楚:他的命根子折断了。
丫头也看出了端倪,一边轻声笑骂“活该”,一边悄悄冲我竖起大拇指。
四周还有不少和这酒鬼一样混蛋的卖家,但我还来不及把他们一一揪出来,就发现了新状况。几个看上去比我和丫头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匆匆挤入人群,轻车熟路地穿过重重阻碍,来到囚笼旁。他们穿着体面,身手敏捷,每个人的腋下都夹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小孩嘴里塞着布条,手被绑着,脚拼命乱蹬。
无须盘问,我悄悄取出“还泪盏”,居高临下,用“探罪之眼”一探,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几个孩子都是拐来的。
这次我没有急着出手,在一旁静静观望。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又瘦又高,尖颌圆额,长了一个醒目的鹰钩鼻,他一抬胳膊就将手里的小孩举到了圆梦师面前。
圆梦师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摸又捏,甚是满意:“这货色不错,五两。”
鹰钩鼻把胳膊一收:“十两。”
圆梦师眉头一紧:“六。”
鹰钩鼻又说:“九。”
“七。”
“八。”
“七。”
“九。”
“好好好!八两就八两。”圆梦师连忙招呼里面的人把银子取来,完成了交易。
鹰钩鼻揣好银子,正要转身,被我一口叫住:“这孩子是谁的?”
他狐疑的目光在我和圆梦师之间跳了一个来回,答道:“我的,你谁啊?”
我笑道:“你可真早熟,和我差不多年纪,小孩都六七岁了,看来我得加把劲呢。”
鹰钩鼻听出了嘲讽之意,怒上眉梢:“老子结婚早,不行吗?”
我又指着那个孩子问他:“那他叫什么名字?”
圆梦师连忙插嘴:“嘿,我说你这小子太多管闲事了,人家娃儿叫什么用得着你来问?”
我一把扯下他的腰牌,举到他眼前,反问道:“你们不是自称公益组织么?州府发的许可证难道允许你们收拐来的小孩?”
圆梦师急了:“谁说是拐来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拐了?我们收留的都是家长自愿放弃抚养权的。再说了,这身份审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那鹰钩鼻早已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凌空飞起,如雄鹰展翅,迎面扑来,看上去有两把刷子。可惜他太注重细节,只顾着展示标准的动作要领,吸腰收胯,含胸拔背,双臂舒展,腿形、指法、眼神步步到位,还忙里偷闲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从而给了我充分的反应时间。
我抬起一脚,就把他踢出数丈开外,摔落在地,嗷嗷打滚,活像一只刚被割喉的老母鸡。
圆梦师也不是吃素的,一招黑虎掏心直抓我的胸口。可他只记住了动作要领,没有注意实际情况——我正抱着“还泪盏”。他的虎爪狠狠地抠在“还泪盏”坚硬冰凉的外壳上,指甲和关节纷纷崩断,登时血肉模糊。伴着凄惨的叫声,我轻轻一推,将他送下了地面。
场地里的保镖们迅速启动应急预案,十几个人张牙舞爪向我冲来,离得远的几位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掷出,寒光夺目,千钧一发。
我气定神闲,心手合一,将“剃头三度”的速度、精度、力度与“脱杀技”完美结合,刷刷刷。
破空而来的六七柄长枪同时一震,啪啪啪,尽数断成几截,如朽木般坠入尘埃。
日期:2015-08-30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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