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北京往事》
第11节

作者: 漂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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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村子,已经接近中午了。延含表舅把我们让到后窑里,老舅妈给我们捧来好多红红的枣子,延含用好听的当地话说:“先吃着呢,好吃的很。”说完自己也笑了。我却一颗没吃,表舅出窑后延含问我怎么不吃,我说:“我怎么 感觉跟《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白胜卖枣似的,怕中了蒙汗药。”延含呸了我一口:“你舅才白胜呢!”。

  表舅再进来时,把一个油布包打开平摊在土炕上, 我把包儿打开,里面共有四件东西。一根簪子,一只玉镯,一件大漆的梳妆盒,一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小漱盆儿。从表面看这些东西应该是汉朝的,汉朝在历史上曾经显赫一时,出土的文物最典型的就是玉器和漆器。我把玩着 梳妆盒,上面的大漆有些脱落,班班驳驳的盎然有古意;那根簪子不象汉朝的东西,从上面的云凤刻纹看当属明朝;漱盆我也不清楚具体名称叫什么,倒像是汉朝以前的东西。

  玉镯上面有一道裂痕,行家叫做“过山”,一般是因为佩带它的女人出了大的灾祸或者玉镯见了血才会有裂纹,所以传说玉镯能辟邪、能预兆吉凶。在古玩行里,关于“过山”的传说很多,最典型的是说有一个北京某要人的小蜜在香港买了一只汉代的玉镯,她没发现上面有过山,戴了一阵儿,一天她突然发现那道过山红了起来;她很惊异让那要人看,要人也觉得奇怪,找了文物研究所的专家,专家用放大镜看了又看,说你们让香港人给骗了,里面的过山是通天的,这镯子虽是古物,却有残疾,一句话,10万港币买贵了。但女人很喜欢继续戴着,可是她总觉着魂不守舍,身体渐渐消瘦不说,夜里经常噩梦不断,有时候梦见自己在未央宫起回旋起舞,有时候梦到在湖北的洪湖里,像党代表韩英那样带领赤卫队 和国家足球队的一班人马杀得天昏地暗;常常把要人也 折腾醒。又过一段时间,镯子上过山就像鲜血一样红了,那条纤细的血痕在夜里常常晶莹的闪着血红的光芒。一个京城颇有名气的女仙人在一番掐算之后 告诉女人,你很快就要灾祸临头了。果然,有一天深夜女人独睡空房,洗澡的时候把镯子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到床上,等她从浴室出来,却看见玉镯掉到地板上摔成两个不规整的半圆,里面一滴殷红的鲜血流到木地板上滚成一团。女人惊奇得害怕起来,不顾要人嘱咐过的“超过10点不能打电话”的规矩,死命拨要人的机要电话,直到天亮也没有接通。第二天女人才知道要人在镯子碎裂的那个时辰被中纪委“双规”起来。

  我在一通思考后把几件东西又包了起来,交给表舅,延含问:“怎么的,相不中?”我说:“不是,是表舅对咱打了埋伏!是吧表舅?”
  表舅像所有当地农民一样,老实巴交,讷讷的说:“是村长哩,是村长不让额卖给外人,他给找人哩。”
  延含大声的问:“表舅,村长想把东西卖给谁?”
  “卖给我。”一句倍儿标准的京片子回答着,就见门帘一挑,进来两个人。扎羊肚毛巾的肯定是村长,说京腔的是一个留板儿寸的人,戴着墨镜,夹着皮包。
  村长对表舅说:“把我让你留下的东西全拿出来吧。”表舅点头哈腰的赶忙把真货摆了出来。虽然只有两件,我的眼睛还是在一瞬间就直了,我天哪!一件是我只在书里见过的神兽纹玉樽,樽身玉质因为年代久远微呈粉白色;直筒形,器身纹饰被三道凹带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部设一对铺首衔环作器耳,凸雕的是螭、虎、龙、仙人乘云等纹饰;下部纹饰分为三组,分别 是仙人与龙、虎与螭、龙与熊结对争斗;器底以三熊足支撑,器表纹样繁密,神人情态怡然,瑞兽的形态变化多端。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书上说汉朝开始尊崇道教,东汉中期道教盛行,樽乃是道家饮酒之器,汉宣帝命工匠造玉樽数只,分赠左右,以求长生不老,这一只是不是其中之一?

  第二件是一只很小的玉环。触手温软,晶莹剔透,真是极品!很多人都以为玉环是饰物,包括许多专家。我很早 以前就怀疑过,因为古代的文献和图画里根本没有颈带玉环的现象。后来我在一座元代的女尸墓里,看到玉环放在尸体的胸前;我和几位业内高人也多次探讨过,最后断定玉环是女人入殓时的“压乳”之物,中间的圆润小孔,正是穿压丨乳丨头用的。古书讲“鸦头玉玲珑”就是明证。

  从几件文物上看,表舅打穿的是一座汉代女墓无疑。
  板寸很在行,反复把玩之后,把表舅和村长叫到外面商量价钱。张力跟了出去,回来和我说可能是两件15万。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对延含耸耸肩。板寸临走时给我一张名片,对我说:“对不住了哥们儿,北京见!” 把手伸给我,我碰碰他的手,体温正常,是个很理智的人。和张力握手时,张力对他说了三个字:“你大爷!”
  我把表舅剩下几件货买了,就回到咸阳。晚上请延含夫妻两个吃饭以后,找宾馆住下。我在房间里看电视里的秦腔,张力跟我说去找特色小吃,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懒得跟他贫,任他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开了,张力把板寸 一脚就踹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妈个逼的,跟我玩这一套!你懂不懂行里规矩,知道不知道有先来后到,啊?”

  我吃里一惊:“你怎么逮到他的?”
  “我刚坐到泡馍店,这孙子和一个马仔就进来了。我赶快吃完在外面等丫的,他们一出门,我就把丫给收拾了。”
  “他马仔呢?”
  “我一酒瓶子砸晕了。”张力轻巧的说。我知道有怎样的一场打斗,毕竟张力一个对俩。我赶忙把我包里的衬衣拿出来让张力换上,把他那件满是血迹的扔到床下面。
  板寸哼哼唧唧起来,我把他扶到椅子上做好,给他洗了毛巾擦脸。板寸很明白,肿着半边脸说:“我是痛快人,这么的,大樽我死活不能给你们;把玉环匀给你们。”
  张力又要揍他,我赶紧拦住,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少钱。我对着张力耳朵说了几句,回头对板寸说:“我们哥俩更痛快,就按你说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吗?我要不是闪的利索,早让他把我挂了。”

  “过去了,啊,过去的就不提了。本来就你错在先,是吧?你要不来抢一腿哪儿有这事不是!”
  “算了,给我两万块钱,我得去医院瞧瞧,妈浑身哪儿都疼。”
  经过一番唇舌,我给他一万八买下了玉环 。
  板寸就是纪进京。
  回北京后,我跟张力商量后 请他在六里桥的“西北莜面村”吃饭,小纪很喜欢我没有称呼他纪总:“你是哥呀,我那‘总儿’就是虚张声势壮门面。”丫的巨能喝,并且上嘴就是白的,我努力的陪着他。 喝到第二瓶“金六福”的时候,丫喊旁边的boy上“二锅头”。一杯下肚,呼吸道跟着火似的,小纪把夹克脱下来扔给他的司机,说:“我知道今天我得醉着回家,我不怕,我带司机来了。和陆哥认识高兴,我就一口闷进去,陆哥你随意,谁叫你是我哥呢!”

  我哪天也发挥不错,喝一口往擦嘴的面巾上吐一半儿。四个人就听小纪自己吐沫横飞满天乱地的白乎。“我在咸阳挨揍,丢人吧陆哥?丢人是丢人,我没丢给外人,丢我哥手里了,不寒碜,是不?”。小纪一秒钟也不让人插话,“我在外面丢老人了。我有一天坐1路车去西客站,半路上来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妈妈,我什么觉悟啊,赶紧让座位;那年轻妈妈特感激我,自己谢我不算,还把孩子的小鸡鸡拿出来说‘来,让叔叔摸个鸡鸡!’全车人都那么看着我呀陆哥,我赶紧说不摸了,下次吧!那妇女简直一个话痨,没完没了的让我摸,众目睽睽呀陆哥,我一紧张说了一句‘大姐你把孩子的鸡鸡放好吧,我自己有。’”我“扑”的一口把刚咬在嘴里的一块肉喷到汤盆里,张力把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司机嘴里的茶水流的满衣服,连伺候的boy都蹲地上捂着肚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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