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师傅用本地很重鼻音的口音回答我:“只走单票,没有价可还的。王原祁最低10万,前面来个兰州的出这个价我因为等你没有出手;刘墉也是10万,你不要摇头,很值得的;宋伯鲁、王兴梓都没有什么名气,两件一万,是海货的价格;那个‘七四老人’谁都不能断出真名实姓,送你好了——当然,如果你全接过去的话。”
我真的很喜欢这些字画,尤其贪爱王原祁的《夏日山居图》。我知道类似的画作能露出尘世的实在是微乎其微了,拿到北京翻手一倍的利润应该很有把握。可是我的周转资金实在是有限,我还远远没到那些文玩大腕抬手成云,覆手为雨的地步。看我在犹豫,喇嘛师傅转到我面前:“施主,你的意思是。。。?”
我愣然从我的沉思中回转来,顿声说:“师傅,您容我三天,我全接了。”
我给张力、寇睿、赵玲以及贾越、老秦等人打电话,并催张力把款筹好后,立即乘飞机到酒泉机场,然后火速来张掖。
两天后张力我俩飞回北京,直接到北京饭店老刘那里——我不能等客人上门,我要迅速把借来的三十万块钱还上!
十九
我和张力买的是嘉峪关直飞北京的机票,为了节省,我俩让宾馆给订的下午6点起飞的航班,只有这趟北航的伊尔可以打7折。上机后,张力把我让到靠窗的座位,替我打开头顶的射灯;他自己非常用心的看飞机上免费的五颜六色的时尚杂志;有一本是《瑞丽》的内衣发布版,把个张力看的眼花缭乱,不时展开上面印刷精美的性感照片给我看,我怕扫他的兴,应付的瞧两眼,埋头看在候机大厅买的《环球时报》。飞机起飞也就10几分钟吧,象所有国内短途航班一样,伊尔也开始给旅客发放晚餐。每人一份自助类型的小份套餐,外加一包真空包装的“山西平遥牛肉”;我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带有微波炉气味的生菜,把牛肉递给张力,张力对我一笑:“陆哥,我还不知道把牛肉送那里呢!怪就怪咱上飞机前吃嘉峪关的‘炒拨拉’吃多了,反正我是吃不进去。”
我把他手里攥着的画报抢过来,眼睛看着窗外黝黑的夜空说:“这样吧,你吃一快牛肉我让你看一页美女,你吃完一袋我让你看一条新款比基尼。这叫精神物质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张力“噗”的一声把嘴里正在嚼的米饭喷了前座一老外满头,老外一边用手往下划拉,一边大喊着“What,What?"张力赶紧站起来双手在老外头上忙乎。空姐也过来帮忙,问是怎么弄的,张力指着我说是我晕机吐的,他是在学雷锋、见行动!那漂亮的空姐一个劲儿的用白眼球翻我。
我等空姐走了,老外安静了,向张力发问:“明明你吐的人家国际友人,干吗血口喷人嫁祸与我?你嫁我点什么不好,偏嫁我点祸呀!”
张力嘿嘿一乐:“我还真没冤枉你陆哥——你说你要不逗我笑,我咋会把大米干饭喷人老外满头?又不是洗发液!总而言之,这罪魁祸首安你身上是不会错的,咱总不至于和外国朋友解释说把咱们国家的‘泼水节’改成‘喷饭节’吧!那得浪费多少大米啊,你太不懂得勤俭节约了;再说了,那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他老外一个人也承受不了啊。陆哥,你想象一下,第一届‘喷饭节’开幕式上,满大街的人群在那里疯狂的喷饭,多壮观啊,哈哈!”
我把张力的大手手背拍得啪啪响:“行啊,张力,强词夺理有一手!这么的,我考你一个智力题,放心肯定不是脑筋急转弯;你要能答对我就为你顶一次黑锅,否则我就向政府揭发你想把傣族人民传统的‘泼水节’改成‘喷饭节’的犯罪事实,怎么样?”
张力把脸转过来对着我:“来吧,看谁是脑积水!”
我象中央台的王小丫那样,对张力打个手势:“请听题——”
张力嘿嘿一笑:“请出题——”
“说老李开着一辆三菱小跑车刚刚上路,突然被张力骑着‘永久’自行车从后面撞了上去。老李急忙下车检查,发现车右后门被撞了一个不大的坑;张力扭头就跑,被老李一把薅住。最后经交警协调,赔了老李500块钱修理费。这起交通事故是完全编造的-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说这事故是编造的?请回答!”
张力看看我,又闭上眼睛假装思考。我说:“你可以选择给你最好的朋友打热线电话——但是飞机上严格禁止使用电话;你还可以向现场的观众请求帮助——但是现场一个观众也没有;你也可以选择去掉一个答案——但是我们的答案只有一个,去掉就意味着你输了!”
张力又笑了起来:“擎好是我怎么都是死?陆哥,你把我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不就遂心了么!你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还我哥呢,切!”
我低声说到:“我这不是帮你提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水平吗,还怪我逼你,真是‘屎壳郎吃水煮鱼——香一口、臭也一口’!”
“你才屎壳郎呢,你是大个儿屎壳郎!”
我俩哈哈大笑起来,得到的几幅字画足以让我们快乐忘忧。
笑声过去,张力把我头顶的射灯关掉,嬉皮笑脸的问:“你刚才的那个事故到底错在那里了,陆哥?”
我把身体尽量放平,舒服的靠着柔软的座椅,回答他:“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可得记好了啊——任何一种跑车都没有后门!”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沉沉夜幕里降落在首都机场。下了飞机,坐机场的大巴来到安全通道,我向外面接机的人群望去,明亮的灯光下,赵玲正翘着脚向鱼贯而出的人群里面寻觅,窈窕的身材在花花绿绿的人群里格外出众。张力提着装了字画的手袋,抿着嘴唇,神态庄严的顺序前行;我成心和赵玲开玩笑,闪在那个特胖特肥、被张力吐过的老外身子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欣喜的瞟着一袭黑色薄毛裙的赵玲,我知道春天的风沙再大再猛,也吹不走京城女人的美丽!
我紧贴着胖老外过了出口,赵玲还在栏杆后面向人群眺望。我走到她身后,听她在和张力问我。张力更狠,明明知道我就站在赵玲身后,还妈妈的目不斜视着撒谎,告诉赵玲:“我们这不去的西北么,那里少数民族特多;陆哥看中了一个会跳肚皮舞的裕固族女孩子,俩人在大沙漠里已经甜美的过日子了。让我给你带个话,趁着还年轻抓紧时间找一个,他就不再回来了,在那边做养老女婿。赵玲,你可要挺住,要化悲痛为力量啊!”还装摸做样的轻轻拍拍赵玲的香肩。
我从侧面看着赵玲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赶快张嘴说:“我掐死你张力!”赵玲回头看着我,抬手就一巴掌,直接扇我脸上;我还没来得及去摸,丫头噌的一下跳进我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我脖子,用力的亲过来,把软软的舌头拼命的向我喉咙深处探去;我差点被她给憋死,掐着她耳朵才推开。赵玲依在我怀里,把耳朵贴在我胸口上,听我的心跳:“以后我哪儿也不让你去了,外面有多少钱也不让你去赚了,我要你好好的和我在一起。。。”话没说完,赵玲的眼泪竟唰唰的淌下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赵玲,哀伤着,叹息着。无边的夜色里有淡淡的薄雾,灿烂的灯火在我们的前面照耀,我却分明感觉出血液里流淌的悲壮和凄凉。
夜里10多一点,我们到了老刘的办公室。老刘一边等我们,一边在写他早就计划好的《传世印章辨伪与鉴考》。给我们开了门,嘱咐我们自己先喝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捆香来,燃着三柱,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力递过去的字画鞠了三个躬,把香火插到窗台上的香炉里,这才把几卷书法逐幅打开。看张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老刘严肃的说:“这是我的习惯——每次亲览古人传下来的文玩,我都是带着庄严的心态。因为作为一个现代的人,在老祖宗面前起码要肃然起敬,何况是在面对先人留给我们的传世之作!这些古物啊,是有灵气的,你不敬重它,它就不佑护你;所以这份敬重是必须有的,这也是做文玩行业里不可或缺的仪式。你们做的时间长了就自然会入行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