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盗墓时代 · 无念 (三十年后)》
第5节

作者: 夏可心fl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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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人略带惊讶地问:“老大,你确定让他先跳?”

  “没问题的,”叶齐低头摆弄着装备,完全不过问我的意见。
  “你怎么知道没问题?”我并不是极限爱好者,也从没玩过类似的运动,甚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无聊地跟着他爬上了这座山,或者我只是一时无处可去,或者我其实一直都无处可去。
  此时面对着他如此强大的信心,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要摔死了,以后估计就没人跟你了。”
  他绕到我身后,一边扣上肩膀后的锁扣,一边压低声音伏在我耳边说,“相信我,我知道的你,可能比你自己还要多。”

  我侧脸看向他,叶齐笑了下,系上最后一个锁扣,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又认真地把需要注意的动作给我演示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还算是有专业精神,至少看起来不像是要制造一场纯属意外的谋杀。
  我走到悬崖跟前,脚下是浩瀚的空谷,远处烟波浩荡,群山环绕,尘埃被山涧的疾风吹散,天空一片澄明,人如天地间一粒砂石般微乎其微。夕阳化作一抹红晕,斜斜地浸染着刀削般的岩石,世界因此而变的温柔妩媚。这就是叶齐口中完美的夕照吧。
  踏出最后一步之前,我想到安子的话,这个世界有很多道门,每一道门都通往一个不同的空间。如果这无垠的空谷是为我打开的一道门,它会通往一个什么样的空间?
  在空中飞速的自由落体,我以为除了一闪而过的峭壁什么都不会看到,然而不知为何就在那转瞬即逝的一刹那我眼前却出现了各种错乱交织的画面,漫天飞扬的暴雪、铺天盖地的狂沙、冰冷刺骨的潭水、震耳轰鸣的瀑布……一切互不相干的元素如拔地而起的巨大风暴在我周围疾速盘旋,凶狠凛冽地将我紧紧包裹其中,而就在这样暗无天日混乱狂啸的风暴中心却蓦然走出一个孤独而宁静的身影……

  视野只是瞬间的错乱,绳索迅速到达底端,我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蛮横地拦截在半空,眼前的一切影像嘎然而止,只听到上方传来掌声雷动的喝彩声。绳索缓缓下降,降至下方一处较为平缓的坡面。
  我机械地解开身上的绳索,大脑仍然停顿在刚才的画面,我确信我平淡无奇的记忆中从未存储过那样的经历,难道我以前真特么是玩儿极限的,后来因为某次意外摔失忆了?操!我的人生不至于那么扯淡吧!
  关键是那个人是谁呢?我始终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这却开始让我意识到我生命中遗失了一些很重要的讯息,这些不仅是与我自身有关,而很可能关乎另外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在这一刻,我似乎前所未有地想要去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迷雾下隐藏的一切秘密,看清那些与我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人,看清那个在狂乱冰冷的风暴中心踽踽独行的身影。
  我并非第一天感觉到命运的异样,我愿意选择沉默下去,是因为如果这些东西只是与我自己有关,我可以不去过问,只平静地过好我现在的生活,完成一些人的期待。然而刚才电光火石间的擦肩而过却让我醍醐灌顶般地意识到,一个人不可能孤立的存在,我所遗失的过去中必然包含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人和事,那么这些人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如此平凡而平静地生活下来,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夕阳渐隐,暮色渐沉,就在这一处远离尘嚣的荒郊野外,我仿佛突然与另外一个自己不期而遇。
  山顶传来喧闹的喝彩,暮色苍茫中我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轻盈地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我所在的这处坡面。
  叶齐轻松地卸下装备,微笑着向我走来,我转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他。这个人,会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吗?

  他迎着我的目光走到我面前,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我的手机号。”
  我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接过。
  所有故事,总要有个开始。
  日期:2015-10-20 19:17
  回到家里,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才感到双腿酸痛,很久没进行过这么彪悍的体力运动了,今天真他娘的够二。
  我把钥匙扔到茶几上,看到上面放着三叔白天给我的那盒月饼,拎起来后发现下面压着一堆碎纸,撮起来看了下,原来是在饭店给我的那个信封,连皮带馅被撕成了好几片,散落在桌面上。
  我不禁笑了下,想起中午的事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三叔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一直到了语音信箱。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老头儿去哪儿了?
  冲完凉擦着头发进屋,看到相机摆在桌子上。我去!差点忘了,照片还没整理出来,明早就要交工了,交不上去刘大编绝壁秒变咆哮帝与祥林嫂的合体,一边狂骂年轻人没有责任心一边翻来覆去地痛诉世态炎凉人生艰难。秘密什么的都先放一放吧,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现实就是这样,无论你觉得自己多牛逼,一个早上七点的闹钟就能瞬间把你从天马行空的无边幻想中啪一巴掌扇回茶米油盐的琐碎生活里。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一点点整理着拍摄的照片。人生是一条没有U转的单行道,而照片最重要的功能便是在这条道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留下些记号,等你有天回头去看时,来时路并非风吹无痕迹,也许画面有些傻缺,但那也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沿途风景。

  日期:2015-10-20 19:17
  照片……我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相册,有年生日三叔给过我一本从小到大的成长相册。我当时还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搞这么清新的东西,还不如送我个新上市的iPhone38。我记得我随手翻了翻就收起来了,放哪儿了呢?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储物箱里翻出了那本厚厚的相册。
  我把台灯的灯光调亮,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照片记录得非常完整,从牙牙学语的幼儿期直到前几年大学毕业。我很难想象三叔会有这样的细心与耐心整理出来这样一本东西。小时候的照片比较多,长大后就日渐稀少,可能是进大学后跟三叔见面就没有那么频繁了。但每年生日的照片都有,只有很小时候有父母在场,其他都是我和三叔,后来出现了安子。
  很普通的生活记录,没有任何一块缺失的痕迹。除了幼儿时期没有记忆,稍大一点的照片我都有印象,全部能在记忆中找到相应的片段。如果我之前看到的影像是我曾经失去的记忆,那么我甚至无法给这些记忆找到一个填补的空间。我现存的记忆完整得像一块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通透玉石,完全没有任何裂痕可以拼入多余的碎片。
  不是失忆的话,还有可能是什么?前世?靠!老子还真是不信这些东西。真有孟婆的话,我还用她给我兑水?老子有把握让她自己把汤喝了。
  日期:2015-10-20 19:18
  我从口袋里掏出叶齐给我的卡片,拿在手里转了几圈,我知道三叔是不会告诉我什么的,除非我有足够的把握去质问他,这样我就需要掌握一些真实的信息。关键是,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如何确信我所获得的信息是真实的。叶齐,这样明显针对我而凭空冒出的一个人,告诉我的信息会把我导向什么方向?当一个人完全没有判断的时候,任何人的信息都会对其造成干扰,即使怀疑信息的真实性,但仍会潜移默化地干扰其思考的轨迹。我现在就是这样,处于一无所知的境地,所以在联系叶齐之前,我需要先建立一些自己的判断。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收集所有可能的线索,抽丝剥茧,找出其中的关联以及核心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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