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盗墓时代 · 无念 (三十年后)》
第23节

作者: 夏可心fl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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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竟然是在我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不下雨又不用钓鱼的时候,他也会带我上山打兔子。因为需要猎丨枪丨,所以我有机会进入了第三个房间。
  这个房间最显眼的就是墙上贴着一张剪切很不专业的大红喜字,旁边桌子上还摆着两个像是手工制作的烛台,这是新婚夫妇的房间?那么人呢?我当然问了,他当然没说。
  山里的野兔并不好抓,不像家养的宠物兔那么傻呆傻呆的,稍有点风吹草动唰地一下就跑得没了影。他听力超乎寻常地好,总是能提前告诉我兔子藏在了什么地方,而等我捧着枪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就看见两个耳朵尖在草丛里晃了一下就没了动静。后来他就让我找个树丛躲在后面别动,把枪架好等兔子自己跑过来,为了晚饭能吃上兔肉,我屏息凝神地趴在草堆里面,但心里其实一直在怀疑这种新时代的守株待兔到底靠不靠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动了什么手脚,过了一会儿真的有兔子慢慢地蹦了过来,似乎还有点一瘸一拐。我怕它跑掉,没等靠近就开了枪。白花花的兔子一头栽进旁边的草丛里,我跑过去拎起两只兔耳朵,满脸洋溢着老农民站在田间地头怀抱一堆玉米棒子的丰收喜悦。

  当天的晚餐直接上了一个档次,直逼年夜饭的规格,我们合伙弄了个一兔两吃,一半炭烤,一半红烧。本来以为在山里这几天好好修身养性,没想到伙食比北京还要好,新鲜野味,纯天然无污染。我突然觉得,并不是多想回到那个熙熙攘攘吃遍元素周期表的世界了。
  第七天的一大早,我正盯着最后一只公鸡考虑今天的午餐。外面走过来一个陌生人,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除我们俩之外的其他人。起初我以为是住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的人,直到他告诉我安子醒了,我才知道是那个老头儿派来的信差,同时也意识到,是时候离开了。
  安子恢复得很好,确切的说,可以称之为奇迹。除了身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淤青,基本已经可以下地走路,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也还记得我是谁。大难不死,安子说回去后要看破红尘,游戏人生。我说你先打开邮箱把话费网费水电费交了再破。安子想想说算了,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吧。

  那个人在院子里没有进来,透过窗户,我看到一群老头在跟他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只看到他摇了摇头,那些老头往屋子这边看了看,似乎有些困惑。又说了一会儿,像是没有达成共识,那些老头无奈地离开了。
  他带我们走了一条比较近的路,但仍然需要爬高上低,安子毕竟刚刚捡回一条命,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慢。到了山下,我们在一处农家休息,他出去转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车,直接把我们送往机场。安子上车就躺后座上睡着了。车开得不快,窗外的风景一段一段后退,七天的画面一点一点远离,那片深山中的田园终归成为梦一般的存在,钢筋水泥的气息逐渐扑面而来。
  机场外面,我隔着车窗递给他一张写着联络方式的纸条,诚恳地说:“如果有天到北京的话联系我,给我个报答的机会。”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不用了。”车子转了个弯,毫不迟疑地绝尘而去,我站在原地,望着车子在我的视线中慢慢消失,想起他那天说的话,“我们不会再见面。”

  日期:2015-11-08 09:17
  北京的天灰蒙蒙的,如同掉入了另一个世界。原来我们生活的空间真的被划分为许多世界,不同世界的人只能彼此路过,再无交集。即使曾经同一屋檐,也不过只是记忆中多了一个闪亮的碎片,最终还是会被岁月摧残,直至磨灭殆尽消失不见。
  我带安子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问明情况后对这样的恢复速度表示不可思议,直接叫我们不要没事捣乱,浪费医疗资源。
  编辑部那边我给出的回复是,压根就没有这个地方,老杨也是被人忽悠的,鉴于这种情况,希望组织能够对老杨严格处理,该罚就罚,千万别手软。安子问我为什么隐瞒,我说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忘记那里的一切。
  那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显然隐藏着什么秘密,而我并不知道公诸于世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现今这个社会,多少人打着利国利民的幌子干着祸国殃民的勾当。即便那个村子是邪恶的,我也不相信所谓正义的讨伐。我只是希望能够尽力保护他,和他所在的地方。
  国庆还没到,总编念在我们差点因公殉职的份儿上,提前给我们放了假。不知道哪个同事嘴巴漏风,安子老妈知道我们在路上出了意外,要求安子立即马上回老家,因为答应过他,而且看他伤还没好,所以我把回长沙的事往后推了推,决定先陪他走一趟。
  而就在启程的前一天,安子难得很正式地把我约到一家相当小资的高档餐厅见面。屋内灯光幽暗,气氛迷离,不少桌子上点着蜡烛,大部分都是一对对的情侣,腻腻歪歪地在吃烛光晚餐。
  走进餐厅,一股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子坐在窗边的位置冲我招手。

  “你丫是要跟我求婚吗?约在这种装逼圣地。”我说着坐到他对面,打开菜单准备好好宰他一顿。
  桌子正中摆着一大篮子花,安子把它拨到一边,伸过手来按下我手中的菜单,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很少见过他这种表情,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说吧,什么事儿!”我把菜单扔到桌子上,等他发问。
  “据说,在光线较暗的地方人比较容易说实话。”安子把半个身子探过来,压低声音说:“以前什么事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这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查什么?”
  “什么意思?”
  安子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低声说:“这是上次你让陆炎帮你查的号码,根据你说的时间,通讯记录显示,只有这一个号码。”
  我拿起来看,纸条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一串熟悉的号码,三叔的号码。
  拿着纸条,我感觉手心不住地往外冒汗,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三叔与这件事有关,但当确凿的证据摆在我的面前,我仍然不愿去相信。
  所以说,三叔,就是那个老人口中的三爷,他交待那个老人的事情就是隐瞒关于那个江南小巷的一切秘密,把我与那个地方清清白白地隔离开来。所以,从我第一次去杭州三叔就莫名其妙地紧张,所以,他找人盘了那家铺子,目的就是洗掉过去的一切痕迹。
  安子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极力压低声音说:“老实说,咱叔是不是做什么秘密交易被你发现了?我就说那大叔没那么简单,开间八百年不开张的铺子,还能给你在北京买房买车,你说他走得什么路子?丨毒丨品还是军火?”
  我没接话,安子语重心长地说:“兄弟这么多年,咱叔对我也不错,现在你这么查他,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着那个号码,着实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不会吧?!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不靠谱的事了!”安子的声音没压住,邻座的情侣扭头瞥了我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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