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三叔的话,我站起来,走向门口。
三叔拦住我问:“你去哪儿?”
“去找小哥。”
“你找不到他。”
“我见过他,我知道他在哪儿。”
“他不会希望你去找他!”
“为什么?上次他把我当陌生人,是因为他以为我不记得他,现在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绕过三叔,他伸手拉住我。
“你听话一次行不行!”
“那你给我个理由!”
“理由就是……”
三叔沉默了,没有说下去,我推开他的手,打开房门。
“是小哥让张家人抹去你的记忆!”三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句话,清晰而锐利地刺入了我的身体,声音没有刀锋,而我却感受到了明显的刺痛。
我努力分析这句话,想知道它到底有多少种理解方式。
最后,仍然没有一种解释可以说得通:“不可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阻止我,但小哥不可能这么做!”
“这是他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
“为什么?”我感觉我已经无法理解他说的每一句话。
三叔叹了口气,说:“如果你醒来之后还是吴邪,你觉得你会安安稳稳地走到今天吗?”
我站在门口,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没等我回答,三叔接着说:“你会去找小哥,你会去弄明白一切真相,就像现在一样。”
空气沉寂下来,夕阳透出窗棂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划出一个个方框,我的思绪慢慢地沉淀下来。
“他不想让我知道,我的命到底是怎么换来的,对吗?”
“他只是希望,你能真正摆脱这一切,好好活着。”三叔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吴邪,不要让所有人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好,我明白,”我点点头,转身看着三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夕阳西沉,房间的光线逐渐暗了下去,三叔沉默了许久,终于低声说道:“他只对你说了四个字,生死勿念。”
日期:2015-12-06 15:12
三天之后,当我重新站在那个村口,一切都不同了。
不是说我的心情,不是说周围的景色,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了,那些我记忆中走过的路,如今竟然一条都找不到。我想起临走前三叔告诉我,你找不到的。我并没有拿这句话当回事,一个村子,又不会飞,我进去过第一次,就能进去第二次。大不了换条路走,我在山脚下备够了干粮,扔掉了指南针,用最原始的方法,白天看太阳,夜晚看星星,跟着记忆中的方向,在山上转了足足半个月。结果仍是一无所获,眼前除了树就是树,我甚至怀疑我上次是不是来过这里,还是连那些记忆都是假的。新的旧的,真的假的,各种记忆的碎片在脑子中缠绕碰撞,我已经彻底混淆了真实与虚构,唯一确认的就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泥泞不堪,我满身污垢,在暗无天日的丛林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奇迹。天亮的时候,我走到了一处断崖,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上次他救我的地方,风很大,吹得满树落叶纷飞,像是那年漫天的飞雪,我站在断崖旁,忆起长白三十米悬崖前的纵身一跃,我问他为什么会来,他说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山谷高喊:“张起灵~~~”声音在石壁间来回碰撞,层层叠叠,连绵不断,漫山遍野回荡着这个名字,仿佛全世界都在呼唤他的出现,然而没有身影,没有回应,声音渐渐地随风飘散,隐没在茫茫林海之中,最终恢复了一片宁静,徒留下苍白的风声,孤独地吹过耳畔。
多少次,他就像随身携带任意门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遇到的每一个生死瞬间。他从没解释过他为何出现,只是看似随意地出手,及时把我拉回到这个世界的边缘,那么,是不是说,只有我遇到了危险,你才可能会出现?
我一步步走到悬崖边,脚边的石头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如果胖子在,肯定会笑我想出这么白痴的方法,可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这样想着,脚步往前跨出了一步。
没有绳索,没有手臂,没有任意门,没有奇迹,地心引力嘲弄地将我毫不犹豫地拽了下去,我干脆利落地撞上了谷底的岩石。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边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他大爷的,难道你救人还要选黄道吉日?我愤愤地想,还是说,这个距离不够高?我抬头往上看了看,咬牙站起来,沿着山坡爬上了另一边的断崖。
三十米,这里有没有三十米?可能是起雾了,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管他,下去就知道了。我没有再多想,直接往前走去,一只脚刚刚踏空,背后猛的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从悬崖边缘拽了回去。
我站稳后回过头,看到闷油瓶拉着我的手臂,站在我身后。
“你是不是一辈子就会这一个方法”,他看着我,平静地说。
我笑了,“管用不就行了。”
他轻轻拉起我另一边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我忍不住呲牙裂嘴地往回躲了一下。
“骨折了。”
“没事,”我把手臂放下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找你,是吧?”
他点点头:“我以为你找不到就会走。”
我微微笑了下:“那你就看着我跳下去?”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跳下去,”他抬头看着我,低声说:“就像当年,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喝下那些药。”
“我也没想到,你会亲手把一切都抹掉,”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你见到了吴念,那是你想要的吗?”
峡谷的上空乌云蔽日,风起云涌,一场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
闷油瓶没有回答,拉着我转身向山里走去。
再次看到那三间木屋,我才认真去留意那周围的一砖一瓦,那房前的一草一木。
“你是拍照了吗?”我开玩笑说。
他看着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他把我带到他的房间,轻轻卷起我的袖子,拿出绑带,一圈圈缠在我的手臂上。
我再次注意到,盒子里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你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药?”这是我上次就想问的问题。
“有时候要进山。”
“你这身手,上山打个猎能受伤?”
他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笑了下:“我只是个人,这山上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能有什么……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去纠结这个话题。
“你知道胖子在哪儿吗?”我问道。
闷油瓶摇摇头,“我回去过一次,已经没有人了。”
胖子去哪儿了呢?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包扎好伤口,闷油瓶抬头问我:“饿不饿?”
我无比肯定地点点头,干粮几天前就已经吃完了,这两天基本是靠山里的野果活过来的,再找不到他,我估计离啃树皮就不远了。
闷油瓶站起来,走到门口说:“我出去一下,回来给你带吃的,你……”
“我知道,别乱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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