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喊：“行刑！”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根中空的铁棍，右手端着一碗酒，给疯子：“喝了，就不疼了。”
　　疯子“呸”了大汉一脸：“神会惩罚你的。”
　　大汉把酒碗摔烂地上，伸手抽了疯子一个耳光。他走到疯子身后，双手举起铁棍，朝疯子脑袋比划着。
　　用铁棍打烂脑袋？
　　我忽然觉得，权哥砍掉虎子脑袋的做法是仁慈的。
　　侩子手双臂一振，铁棍砸向疯子的头。
　　突然，填上打了一个闪。雷鸣滚滚而来，大地都在颤抖。
　　疯子更加癫狂了，眼睛赤红看天：“神啊，我看见了你的旨意。你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侩子手害怕了，停手了。

　　疯子砖头看向刽子手，撕心裂肺地大吼：“看到了么？蝼蚁。”
　　“装神弄鬼。”乡村教师喝道，“行刑！”
　　侩子手又举起铁棍，明显地，他的双手在颤抖。
　　疯子不再理侩子手，昂头看天：“神啊，请您再展神威，拯救我吧。”疯子低下了头，嘴里念念有词，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行刑！”乡村教师又吼了一声。
　　有时，强弱不在肉体，而在内心。此时，干巴的乡村教师就是强者，健壮的侩子手是弱者，被驱使着前进。
　　侩子手“啊”地长叫，铁棍再次向疯子脑袋打来。
　　小雪“啊”一声，抓紧了我的胳膊，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
　　天光一亮，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正地打在铁棍上，侩子手身上冒出了青烟，软软倒下了。
　　大雨铺天盖地落下。
　　“哎呀，我操！”兔子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连权哥也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草他妈！”
　　乡村教师脸色铁青，站暴雨里，不说话。
　　疯子反而平静了。
　　轻轻抬起头，脸上都是悲天悯人：“来世为人，不要再来这罪恶之城了。”
　　“走，”乡村教师一跺脚，“带回去，让孔爷处置。”
　　一队人在漫天大雨中离开了视野。
　　权哥擦擦头发上的雨水，狠狠地吐口痰：“上路。”
　　牛车又吱吱呀呀出发了。
　　下雪问我：“浩哥，真有神仙么？”
　　“有个屁！”
　　“为什么闪电会救了田子文。”
　　“科学，知道么？！”我几乎是声嘶力竭，“闪电，没有避雷针，铁棍导电……巧合，侩子手被电死了。”
　　“浩哥，可能真的有神啊！”小雪根本没听我说。
　　“草！”
　　真的有那么巧合么？疯子说有闪电救他，就有闪电救他。如果这是巧合，这几率也太他妈的低了。但说有神，也太他妈扯淡了。
　　“操他妈！这世道要疯了。”权哥咒骂。
　　日期：2016-03-16 09:18:00
　　12、小姐，家里缺狗么？
　　进入中心城，已经晚上了。
　　中心城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中心城是繁华的，像外面普通的三线小城市，灯火通明，有些地方还亮着稀奇古怪的广告。与外界不同的是，街道上奔驰而过的是马车、牛车，没有机械化产品。

　　晚上，权哥破天荒地让下了囚车，洗了澡，换了件新衣服，给了能吃饱饭菜，甚至还有一壶酒。
　　吃喝过后，被锁在了一个仓库里。仓库阴暗闭塞，但比囚车过夜好了千万倍。
　　睡前，权哥带着兔子来了。
　　权哥说：“晚上都好好休息。明天精神点，台上好好表现，想点花样，把自己卖出去。”权哥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我们在中心城只待一天。明天卖不出去的，都要死。”

　　“睡吧。”权哥给了我们最坏的消息，关了灯，走了。
　　“浩哥。”小雪在恶棍们走后，紧紧搂住了我的胳膊。
　　“恩。”
　　“我怕。”小雪声音颤抖了。

　　我知道小雪怕什么。怕我们卖不出去，也怕被卖出去……
　　我想不出安慰小雪的话，紧紧抱在怀里：“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浩哥，”小雪说，“如果真的有神，该多好啊。”
　　小雪从自己的话里得到了某种启示，挣脱我的手，跪了起来。

　　小雪虔诚祈祷：“神啊，救救我们吧。”
　　我模糊看到，也有几个人也跪了起来，开始祈祷。
　　这是很难说清的黑色幽默。他们都是暴徒，有杀人犯，有**犯，也有骗子。如果真的相信神存在，就不会犯恶行。但当陷入绝境，失去希望时，他们最后能依靠的竟是平常最不相信的、虚无缥缈的——神！
　　我忽然感到恐怖。如果田子文能活下去，将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田子文的遭遇应该只是个巧合。
　　但是，关于“神”的传说，是否也开始于一个巧合？
　　我又想，田子文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脑子里翻山倒海，在祈祷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放出鱼肚白，权哥带着兔子和两个恶棍带我们来到集市，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列队整齐后，权哥和两个恶棍坐在了台子后面，兔子留在了台前。
　　兔子给我们挂了牌子。小雪牌子写着二百，我是十，其他人二十到四十不等，但没有超过五十的。这就是豆子的售价。我是小雪的二十分之一。小雪年轻、漂亮，细致的脸蛋，充满诱惑力的身材，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犯。
　　天亮了，集市人多了。
　　兔子开始吆喝：“豆子，上好的豆子。”

　　慢慢地，要买豆子的恶棍聚集了。
　　兔子也来了精神，卖命地重复着几个词汇。
　　“看这个。这脸，这胸，绝了。”
　　“再看这个。这胸，这脸，哎呀，我操。”
　　兔子单调的词汇让人乏味。几个女豆子受不了兔子的枯燥，开始摇曳身姿，扭腰，晃胸，媚眼如丝。男豆子鼓肌肉，摆姿态。
　　如果权哥在外面做销售，一定是业界精英。
　　小雪低着头，时不时看我，我老实站在原地。
　　“那个母的，十八。”
　　“女的，草，我出二十。”恶棍哄抬物价。
　　“二十三。”
　　“这个，怎么也得三十。”
　　“你他妈的留着吧。”总有聪明人，能看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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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讨价还价后，豆子还是陆陆续续卖出去了。有的坐牛车走了，有的被扛走了，有的被领走了，有的却被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驴一样拉走了。
　　太阳偏中，还没出售的豆子，只剩下我和小雪。小雪是太贵了，一个小雪可以买五到八个普通的女豆子。我是百无一用。
　　集市上的人开始变少了。
　　兔子喝了口水，走过来，在小雪胸上狠狠掐了一把：“臭**，再绷着脸。晚上，把你剁成馅。”
　　兔子看了我一眼，一口痰狠狠地吐在我腿上。
　　兔子又继续重复那几个枯燥乏味的词汇了。
　　小雪有点松动了，昂起头，笑着扭起了腰。但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酸。突然，小雪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小雪对我如此，做什么都值了。
　　权哥不耐烦地“哼”一声。
　　兔子听了权哥指示，也不吆喝了，跑到小雪身后，抓着小雪的头发，拉了起来。兔子向后拉小雪头发，让她把脸露出来：“看看，这个脸蛋、身材，今儿折价卖了。只要一百六十个。谁有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