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说:“妈不是傻子,妈知道你心里的苦,这个媳妇你不是给自己娶的,你是给妈娶的。”
米建国的笑僵在脸上,拉二婶坐下说:“妈,你心里比我苦,我爹走了,我被学校开除了,大山哥也死了,你把这些都装在心里,从不在人前哭,这我知道。”
二婶说:“这些苦都不算苦,只要你娶了媳妇好好过日子,妈心里高兴着呢。”
米建国说:“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李玉玲是高中毕业生,上学的时候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才女,曾经写过好多诗,还偷偷投过稿,对未来和爱情有极高的要求,考了两年大学没考上,转而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爱情上。她幻想和一个心心相映的白马王子同甘共苦过一辈子,在这种理想和现实的拉扯中,不知觉岁数大了,找到一个合格的男人越来越困难。在这关键时刻,米建国出现了。
米建国和李玉玲是同级不同班的同学,米建国上的是‘宏志班’,李玉玲上的是普通班,米建国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爱上了写诗,投出去的诗稿还被一家杂志登了出去,这让他在同学中间赢得一个‘诗人’雅号。李玉玲和他虽说都写诗,却从没有交流过一次,共同的爱好反而让他们像两条平行线,永不交汇。
高中毕业复读三年,米建国考上了大学,似乎和农村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可是命运往往会开一个很大的玩笑,就在大学临毕业前米建国却因为不雅行为被学校开除了,他又成了一个农民,无脸呆在家里,跑出去一直在深圳打工,和一个不知底细的贵州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却也很快烟消云散,在最后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心灰意冷,空长了几岁,在接近三十岁这个临界点的时候,因为母亲瘫痪不得已返回老家来成家立业,可想而知供他选择的姑娘也不多,于是有一个同学牵线,米建国和李玉玲两个都对现实不满的心灵碰出了迟到的火花。
第一次见面,两人在县城咖啡馆里一夜未归,他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喝着咖啡,磕着瓜子侃侃而谈不知觉天就亮了。别人以为他们相处一夜一定干那个事了,可李玉玲对闺蜜悄悄说,有这个想法的人太俗气了,我们是谈心,这比睡上一觉更重要。
日期:2016-03-31 15:51:32
第二十一章 3
从第一次见面到结婚,也就一个月时间,拿李玉玲的话来说,了解一个人有一个晚上就够了。但是一个晚上就看你干什么,李玉玲恰恰用一个晚上谈心了,彼此欢愉让她坚信找到了一个能过一辈子的好男人。
米建国把李玉玲娶回了家,晚上躺在炕上,李玉玲说:“实际上我在学校的时候暗恋过你,可你从来没有留意过我。”
米建国说:“那时候一门心思就在学习上,还不知道男女这种事。”
李玉玲说:“后来你复读考上大学走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就死了心。可没想到后来你又被学校开除回来了,更没想到现在我们成了夫妻。”
米建国说:‘我也没想到。”
李玉玲说:“这是缘分。”她又问,“你相信缘分吗?”
米建国说:“相信。”
李玉玲问;“你现在还写诗吗?”
米建国问:“你怎么知道我写诗?”
李玉玲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写诗,怎能不知道你写诗?那时你在报刊上发表过诗,在学校很有名,羡慕死我啦。”
米建国说:“那时候年轻,啥也不懂。”
李玉玲问:“我给你朗诵我写的诗好吗?”
米建国问:“你写的诗你现在还记着?”
李玉玲翻身爬起来,也不穿外衣,跳下炕赤脚一蹦一跳直扑她的陪嫁衣柜,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塑料皮的笔记本,举在手里兴奋地说:“全部在这呢。”
重新回到炕上,李玉玲钻进被窝,要求米建国学她一样趴在枕头上,她把一条腿搭在米建国的屁股上,然后说:“我太高兴了,我朗诵你听,大部分诗是为你写的。”
米建国说:“你朗诵吧,我听着。”
后半夜了,新房里还亮着灯,二婶心里迷糊,出来听动静。轻步走到窗子根,只听一个女声字正腔圆在朗诵什么,难道这么迟了他们还在听广播?二婶放出声问道:“建国,你们怎么还在听广播?”
李玉玲在里面笑着说:“妈,我们没在听广播,我们在朗诵诗,我们一夜不睡,你老人家早点休息吧。”
二婶没听出来‘朗诵诗’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了‘我们一夜不睡’,心里又犯嘀咕:新婚夜不睡就不睡,可也要拉灭灯啊,明光光照着,也不知道别人为你们害羞。
自从大山死后,二婶和牛丽娟彻底断了往来,后来牛丽娟自我做主嫁给木偶,这让二婶更加认准了牛丽娟是一个狐狸精,这次米建国结婚,全村人都请了,二婶不让米建国请以前的嫂子。牛丽娟逢人就说:“她不认我这个儿媳妇我也没办法,我是准备了一份厚礼,可惜我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压根不认我是大山的媳妇家兴的妈。”
有人说:“你嫁了木偶,当然不算大山的老婆了。”
牛丽娟反问:“可木偶也是把她叫妈的人,她看不起我,是打木偶的脸,我以后不会让木偶再叫她妈了。”
家兴自从没了爸爸,在人前面更加沉默了,牛丽娟不让他和二婶来往,但家兴还是偷偷来看奶奶,每次来二婶都给他留着好吃的。二婶问家兴愿不愿意搬来和奶奶长期住,家兴说,我不搬来,我走了留下我二爸一人太可怜了。二婶说,可你二爸常年在工地上,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他什么。家兴说,二爸总有回来的一天,长大了我要给他养老送终。
日期:2016-03-31 18:43:03
第二十一章 4
自从来到工地后,木偶天天盼着回家,但每天繁重的强体力活让他倒头就睡,就连梦都没有一个。为了早一天回家,他总是抢着干活,恨不得把工地上所有活一个人干了,要是时间够的话,他倒希望把别人指派给他的一切活计全部包揽下来,不过别人给他指派的活实在是太多了,干不完他耍了个小聪明,把有限的时间用来讨好对他好的人,他把三掌柜办公室的拖地任务从办公室小路手里抢来干了。小路是工地上唯一的女性,自然以为木偶对她想入非非。
每天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木偶手提水桶和拖布去河边,一边冲洗拖布一边喊叫着唱歌,尽管他的歌声类似于动物的本能喊叫,难听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唱的是啥,但四周无人,他也就情不自禁唱了,随手把石子丢进河面看击打出来的水花,也观察一些漂浮在河面的草叶之类的杂物将被哪个旋流吞没。他在河边认真挑选了几块色彩斑斓的‘宝石’,这是准备回去送给小侄子家兴的礼物,他隐隐约约感到,他和家兴的关系又亲近了一步,只是给嫂子准备个什么礼物呢?这把他难住了。
别人总是去‘矿区’,木偶眼红,对三掌柜说,我也想去矿区。三掌柜同意了,给了木偶五十块钱说,又没地方花钱,理个发洗个澡,买些牙膏之类的足够多了,其余的钱就打到你嫂子的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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