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梦人》
第55节

作者: 神秘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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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南归试图坐起来,我急忙上前扶起他:“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雁南归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些已经被细致包扎好的伤口,叹了口气摇摇头:“古墓里……有蛊。”
  蛊?我愣住了。
  一旁的文溪和尚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上前接上了话:“蛊……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多是苗疆之人所用。一般是指于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取诸毒虫密闭于容器中,令其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残忍至极。”
  的确如此,我也曾从一些乡野传言中听到过关于苗人制蛊的传说。相传在湘西,曾有个存在了八百年的土司王朝,实行的是非常残酷的封建农奴制。老百姓遭受重重压迫,妇女比男人的命运更苦,毫无人生权利可言。湘西的苗族妇女为了最起码的生存权,被迫采取措施,保护自已。
  她们从山上捉捕来几十种有毒的较小动物,将它们一起放在桶子里用盖子盖住,不给它们喂食,逼着那些饥饿已极的小动物互相残杀,饥饿已极的小动物以大吃小,余下最后一条最大的动物。余下的这条最大的动物全身聚集着几十种有毒小动物的毒性,成为剧毒动物,被人晾干研成粉末,储存于瓶内,即为“蛊毒”。
  湘西妇女若遭人侵犯,即悄悄将藏于指甲缝内的蛊毒倒入仇人的茶杯、酒杯或饭菜内、或水缸里,即为“放蛊”。只有放蛊的人才有独门解药,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基本人权。
  可是到了后来,巫蛊术渐渐发展扭曲,成为了一种极其残忍的巫术,下蛊者不仅利用巫蛊来害人,更有甚者还能用它来控制他人行为,将中蛊者变为自己的手下。
  “古墓中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酒坛子一样的东西,我刚一进入古墓就惊动了那些坛子,里面爬出了各种毒虫,应该都是一些虫蛊,数量太多,我受伤后勉强才逃了回来。”雁南归说着,继续叹了口气,“那古墓里尽是之前的那种黄土,应该就是和尚说的那座古墓了。”

  现在,所有的矛头竟然都指向了卫辉的那座西周古墓里,看来,此次卫辉之行是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万幸的是,由于你体质特殊,还好没有中蛊毒,都只是一些皮肉伤。”文溪和尚说着,就抖了抖破袈裟的袖子端起了草药筐,看样子是要给雁南归换药。我侧身退下,站在了一旁。
  我低头沉思道:“不过,眼下还是先把伤养好……”
  “不能等了。”谁知道,雁南归竟决绝地打断了我的话。
  这时我才注意到,文溪和尚的手其实一直都在发抖,只不过他仍旧是端着一副笑脸,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慌张。我不禁想到,若换做是我……自己的妹妹现在被掳到了一个尽是毒蛊的古墓里,怎能还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帮别人上药?

  看来雁南归是在照顾文溪和尚的情绪,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只好挠了挠头先行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上山采药回来的灵琚,背着小竹篓,竹篓里面尽是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
  “和尚师父,你要的解毒药都在这里了……咦,师父也在啊?”灵琚差点撞上我的腿,赶紧刹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我傻笑,羊角辫已经被重新梳理过了,应该是出自嬴萱之手吧。
  文溪和尚接过灵琚的竹篓,一边耐心地挑出没有用的植物,一边对灵琚讲解着:“这个叫伞房花儿草,外形和白花蛇舌草十分相似,但是药性完全不同,这点今后一定要注意……”
  我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文溪和尚明明十分担心自己的妹妹,可是他却只字不提,生怕给雁南归造成压力;而雁南归也为了照顾文溪和尚焦急的情绪,在努力恢复自己的常态。这两个人看似相差十万八千里,文溪和尚的十里春风,雁南归的万年寒冰,可是冥冥中却都在有意无意地为对方考虑着,这一点倒是十分相似。

  刚走出方丈室没多远,就见嬴萱端了一些清淡的饭食往这边走来。她的辫子已经梳好,安生地垂在身后,红衣包裹全身,身体线条在兽皮裙的映衬下显得玲珑有致,身后背着的箭筒跟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她见我出来,匆匆跟我打了个照面就端着饭菜进屋了,应该是给雁南归送饭吧。
  我站在塔林附近默默观望,将怀中脖子里挂着的天眼掏了出来捏在手中摩挲着,它通体棕亮光滑,早已经包了浆,估计着从前我师父也会经常这样将它拿在手中把玩吧。
  师父,你究竟身在何处,为何躲我不见,留我一人面对这世态炎凉的不古人心?
  师父,我究竟是谁,为何你会从一座西周古墓中将我抱出,那么我到底是人是鬼?
  师父,你我到底有何关系,为何我们的相貌如此相像,而你的容貌又为何青春永驻?

  师父,你为何姓姜,为何会出现在鬼豹族与朱雀族的大战之中?你又与所谓的姜子牙申公豹有什么样的瓜葛,你所谓那天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念师父,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我突然十分怀念幼时跟在师父身边的日子,就如同现今扎着羊角小辫的灵琚般无忧无虑,全身心地相信着师父,根本不用担心任何的问题。可是现在,所有的问题核心都凝聚在了我的身上,不管发生了什么,身边的这些人,都会第一时间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已经在无形中变成了这个小团队的领袖,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压力。
  所以,雁南归受伤,让我心里很不好受。我甚至认为这是我决策失误造成的,因此,往后我的任何决策,都应该更加谨慎才行。不管是灵琚、嬴萱,还是雁南归甚至文溪和尚,他们都无条件地相信我,支持我,帮助我去寻找我的师父,那么我的每一个决定,也都一定要对得起他们那信任的眼神。
  我肩头的重任,或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和师父当年一样沉重了。
  在雁南归的坚持下,我们最终还是选择在明天一早出发。雁南归毕竟是个半妖,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傍晚时候已经能自行下地走路了。嬴萱带了灵琚和文溪和尚一起去后山采药,说是要备上足够的药物,避免在卫辉出现什么意外。于是,现在只留了我一个人守在雁南归身边。
  雁南归在床上坐着闭目休息,我闲来无事,就趁此间隙坐在房间里研究起师父曾经教给我的符篆。朱砂黄纸,原始天符,桌上的油灯恍惚闪烁,将我侧脸的阴影打在墙壁上。外面已经听不到了远处的唱经声,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复杂的符号和笔迹让我头昏脑涨,没多久,我就趴在桌案上唉声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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