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高欢自沙苑败回，下诏罪已，几年来亦恢复生产，重视民生，广拔贤才。提拔了用陈元康、崔季舒、杨愔等一干智谋之士，东魏国力亦渐有发展。高欢又生三子高湝、高演、高涣，诸子渐渐长成，皆聪明机智、风流倜傥。独高洋越发丑陋，十六岁尚垂涎地下。此为葛刚冒充之故也，假作痴癫。高欢语娄昭君曰：“此亦为吾子？”娄昭君骂曰：“若非昔日摔于马下，安能如此，皆汝之故也。”高欢遂不疑。一日南朝献玉珊瑚于高王，高丈余，高王与众观之，皆赞不绝口。众散尽后，侍卫娥永乐、刘桃枝欲近观之，不慎将其打破，二人大惊，恐惧不已。众闻声而来，见高洋在场，皆以为是高洋打破，高洋亦默不作声。世子高澄曰：“此人亦有富贵，不知相术当作何解。”只郎中杨愔觉高洋看似碌碌，实则不同凡响，见高洋回府，便尾随高洋，只见高洋至一林中，手劈巨石，巨石尽裂。杨愔暗暗心惊：渤海王此子如此隐晦，日后必有大器。河北大族李希宗为讨好高欢，谓高欢曰：”吾有一女李组娥，贤慧貌美，知世子尚未婚配，欲许之，不知高王许否。”高欢曰：“此事吾当问小儿之意。”乃问高澄，高澄曰：“李希宗官职卑微，其女岂能与吾相配。”高欢乃为之娶魏室冯翊公主元仲华。又有愧于李希宗，谓之曰：“吾尚有次子高洋，年亦及第，只其愚钝，不知配之可否。”李希宗自无不应之理。于是为二位公子完婚。洞房之中，李组娥咋见高洋相貌凶恶，赫了一跳，高洋道：“汝莫非嫌吾貌丑？”李组娥道：“妾既嫁与公子，亦乃天作姻缘，何来嫌弃一说，只初见公子，不免害怕。”高洋见李组娥娇羞不已，心中怜爱，挽李组娥手道：“吾得夫人，真谢天所赐，日后必不负夫人。”两人即倒凤颠鸾，行云雨之欢。高澄既娶元仲华，却见元仲华貌丑，悔道：“吾以为金枝玉叶，哪知尚不及路墙野花。”自此时常在外，每日里思沾花惹草，只父王在身边，不敢太过。时契胡余孽尔朱羽生反叛，高欢率众去讨。高澄游于邺城东山花园，见一妇人花容月貌，天姿国色，问左右曰：“此是何人。”左右答曰：“此乃高御史之新妇矣。”高澄上前挑逗。却说此妇乃御史高仲密之妻李昌仪也，高仲密前妻病死，遂纳新妇。只东西魏大战，边境吃紧，高仲密调往洛阳守卫，李昌仪不愿前往，故来园中游玩。见高澄容貌俊雅，亦倾心相向。两人勾搭成奸。惜世无不透风之墙，有人告于高仲密，高仲密大怒曰：“吾为国家苦争恶战，立下无数功劳，今世子不顾纲常名分，奸吾妻子，辱吾门风，教吾何颜立于朝廷！”遂献洛阳向宇文泰投降。

　　且说高欢正带兵征讨契胡，那契胡人在大山之中，来之即走，走之又来，久征不得。忽闻高仲密降西魏，大惊失色，急舍契胡往洛阳赶来。那西魏不战而得洛阳，一片欢腾。魏恭帝移驾洛阳，乃遂孝武帝心愿，移葬于邙山。又欲率宗室亲随在邙山祭拜祖陵，宇文泰陪同。于谨曰：“高欢大军已到，祭拜之事日后再行。”宇文泰道：“高欢自沙苑败后，早已丧胆。吾大军在此，彼如何敢来。”遂不依而行。高欢军抵达河桥，与西魏军遥遥相对，见西魏军气焰很盛，不敢进军。方欲与众将商议破敌之策，忽小兵来报：“彭乐将军率数千人马降西贼去了。”高欢顿足，曰：“吾早知此人反复无常，不可大用，今酿成大错矣。”正懊恼间，又有小兵来报：“彭将军已杀入西军营中，西军一片大乱，彭将军已捉宇文泰去了。”高欢大喜，急麾大军冲来。原来彭乐自上次沙苑醉酒误事，早愤愤不平，欲报此仇。此番一听宇文泰到，亦不禀告，径直率一军向宇文泰阵中杀来。宇文泰正与恭帝去祭拜祖陵，不防彭乐兵到。众惊慌失措，宇文泰为护恭帝，让王思征、元晖业保护好皇上，自引开彭乐。彭乐果然紧追宇文泰不舍，看看赶上，宇文泰回首大喝曰：“汝非彭将军？痴男儿，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无我，日后岂有汝耶。何不回营，收汝金宝。”彭乐遂舍之，获泰金带以归。时高欢大军冲入西魏军营中，西魏柱国大将军元晖业、仆射温子升等以下官员将佐四十余人俱被擒，只王思征、于谨护着恭帝走脱。高欢大胜回营，左右告知彭乐已去追宇文泰，高欢大喜，在帐中待彭乐回来，少顷彭乐到，献上所获金银。高欢问：“宇文泰何在？”彭乐曰：“黑獭言，狡兔死，走狗烹，故吾纵之矣。”见高欢不语，复曰：“黑獭所言，吾固不信也。”。高欢呆立半响，骂曰：“何须日后烹汝，今汝犯此纵敌大罪，焉能得生。”拔刀欲砍，又思今日大胜乃彭乐一人之功，引项再三而放下，伏诸地，连顿其头，又数以沙苑战败之罪。彭乐曰：“乞假五千骑，复为王取之。”高欢曰：“既纵之，何言复取。”取绢三千匹，压其背上，因以赐之。宇文泰得脱归营，众将来聚。宇文泰曰：“今日偶失提防，军威少挫，明日当决一死战，以破其军。”次日宇文泰分军三队，李弼、侯莫陈崇为左军，赵贵、独孤信为右军，自与李虎、杨忠为中军，引众挑战。高欢亦自率诸将而来，彭乐出阵，大呼曰：“昨让尔逃，今誓擒之。”宇文泰笑曰：“殊不易尔。”遣李虎战之，两个相交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杨忠出马相助，东魏阵中斛律金相迎，四人走马灯般厮杀。高欢麾军齐上，宇文泰亦率军迎敌。当是时，两边置阵既大，首尾悬远。从旦到末，彼此不相上下。俄而，氛雾四塞，风沙迷目。侯景使人于东阵大呼曰：“西阵已获黑獭矣。”又于西阵大呼：“东阵已获黑獭矣。”西魏军皆惊惧，遂大溃。宇文泰见左右军败走，不敢留，败退而走。东魏军乘胜掩杀，斩首不计其数。于谨在洛阳知大军已败，护帝弃城而走，逢宇文泰败兵来，知势不可为，留王思征镇守弘农，退回关中。高欢遂复洛阳，又遣大将刘丰追击宇文泰。刘丰兵至弘农，见城门大开，王思征解衣卧于城上，心疑不敢进，退兵而回。原来王思征见城中兵微粮寡，守御之具全无，故用此空城之计诈之。宇文泰闻之，慨曰：“思政真吾子龙也！”(本回待续）


日期：2009-08-21　10:38:18

　　高欢既复洛阳，司马子如进言曰：“高仲密叛投西魏，可拿其全家问罪。”高欢时已知高澄之事，知错在己，又思其弟高昂曹战死之痛，不究亲属。高欢怒高澄，欲废高澄世子之位，陈元康曰：“世子一时糊涂，然其素有能力，能断大事，多加管教即可。”高欢亦感高洋痴呆，其余诸子皆幼，遂罢。唤高澄责之。侯景求见，献计曰：“今黑獭新败，关中丧胆，吾欲请一军讨伐黑獭，必获全胜。”高欢然，回府说与妻娄昭君，娄昭君曰：“侯景狡诈多智，若让其取得关中，岂非去一黑獭，有得一黑獭矣。”高欢幡然醒悟。次日侯景前来待命，高欢曰：“吾军累战，兵民疲弊，讨伐关中之事尚需从长计议。”侯景顿足，曰：“失此机会，日后再图晚矣。”闷闷而回。有仆射司马子如遣人来约去赴宴，席间酒醉，论起高澄，侯景曰：“此浪荡小儿，高王在时，吾言听计从，王若不在，岂服竖子。”司马子如告于高欢。高欢曰：“倘真如此，安之奈何？”司马子如曰：“可先削其兵权，徐图之。”高欢唤侯景来朝，曰：“公为国征战，颇为操劳，吾甚忧汝身，欲以汝为太傅若何？”侯景曰：“吾年未及四旬，正值壮年，此必司马子如之故也，吾蒙高王相救之恩，至今不敢相忘，岂肯背矣！今众皆疑吾，吾却思得一妙计，现宇文泰在关中不出，可假借二人不和，行诈降计，诱宇文泰出，如此可擒泰矣，天下既定，吾再卸甲归田不迟。”高欢闻言大喜，曰：“此计甚妙，公若建此大功，孤愿与公同拥天下。”侯景连说不敢，乃修书一封，遣心腹丁和送于西魏。宇文泰取书览之，上云：某昔日与公在关中共事，相交甚欢，后别公入朝勤王，一别经年，奈何造化弄人，致刀戈相见，思之颇悔。某在高欢处，用计不从，常受猜忌，今又疑吾与世子不和，欲下手除之，吾走投无路，欲投公而来。幸喜今河南十三州皆在吾手，当一并献之。宇文泰示书与群臣。赵贵曰：“侯景与吾等同征蠕蠕，共事关中，本是一家，其言语恳切，献城来降，此我关中之福也。”于瑾曰：“不然，吾知侯景其人，虽不服高欢，亦不会受制于他人，必为诈降之计矣。”宇文泰曰：“柱国所言极是，吾亦料其此谋，正可将计就计，一举击败高欢。”乃厚赏丁和，约定出兵相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