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悲不喜》
第59节

作者: fazhe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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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劝说没有效果,米家川村的两个陪同人员摇着头退后下去,躲到听不到哭诉的地方,任由药婆子一个人成了所有人看笑的对象,众人纷纷摇头退后,有人还跟上一句:“乡下人就是难缠,不讲道理,周姐摊上这么一个婆婆,也够倒霉的。”
  有人问周小燕:“按计划进行吗?”
  周小燕收了自己的哭声说:“就按计划进行。”
  有人过来安慰:“你可不能倒下,要坚强。你那个婆婆就让她去胡说吧,也没人理她。”
  药婆子一个人哭着,也不知道儿子在她哭的这个过程已经化为灰烬,别人都忙着发送死人,唯有她哭自己的悲伤。不时有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飘落在她头上,她在水泥地上跪坐着,用一块提前准备好了的孝布盖住脸面,就是没有孝布蒙着,也没人怀疑她的哭声是假,要是知道她和死人的关系,对她催人泪下的真哭也就不奇怪了,哪一个亲妈不是这样?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见了坐在水泥地板上无人搭理的药婆子,跑过来抱住她说:“奶奶,他们全都走了,你也走吧,再哭就没人管你了。”

  ‘奶奶’越加哭得伤心,男孩把‘奶奶’拉起来,并把一只手伸给她,并对‘奶奶’说:“我领着你,你一边哭一边看清前面的路。”
  ‘奶奶’揭开头上的孝布,见马路宽阔,重又落下布帘,哭着放心向前走去。
  日期:2016-04-26 16:13:09
  3
  在药婆子去了城里的当天晚上,早就预谋好的新媳妇丁梅终于逮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夜逃跑了,预言了米建川村所有人的判断。
  丁梅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三点左右,正是后半夜最黑的时候,那时候木偶因为新媳妇主动献身而一连三次抽射,已满足地把自己睡死过去。丁梅从他口袋里找到钥匙,不出声穿好衣服,摄手摄脚出了门,打开大门上的锁,脚步高提轻放,还好风吹动树枝的声响大过了脚步声,连一只狗都没有惊动。出了村子,早有接应的情夫开一辆车等在路边来接,一个多月的潜伏,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相好的给了她一个长久的拥抱,她因为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苦难经不住呜呜哭了起来,相好的说,好了,逃出来该高兴才是,受这个罪值得,以后我们过日子就不用愁了。

  来接丁梅的还有那个扮演她妈角色的女人,也就是她和情夫一同跪拜的干姐姐,她原本是丁梅当小姐时‘大上海酒吧’的老鸨,是丁梅和情夫由**嫖娼关系发展成情人关系的皮条说客,他们感激她的热心和好心,发誓三人结拜后成为一辈子的亲人。在一次公家针对**嫖娼的严打中,‘大上海’被捣毁了,老鸨和丁梅自己花钱把自己保释出来后,没能力东山再起,双双失业了,所有的花销都靠情夫一人承担,可他也是个混社会吃软饭的人,哪有什么钱花在她们身上,三人一合计,就有了骗婚这出好戏,倒霉的是木偶成了这出戏的主角。

  现在一场戏完美收场了,三人别提有多高兴,老鸨哈哈大笑说:“一个多月挣十万,那可比你每天晚上坐台不知好到哪儿去了,以后这样挣钱倒轻松多了。”
  丁梅说:“这样能挣来钱,谁还去当小姐。”
  情夫说:“我们合作好好干几年,存些钱做大生意。”
  第二天早上醒来,木偶不见了口袋里锁门的钥匙,一看新媳妇丁梅不在炕上,连忙穿好衣服,起来去院子里查看。见大门半开着,钥匙就吊在打开的锁子上,他心里一沉,知道新媳妇一定是逃跑了。
  坐在大门门槛上,木偶呜呜哭了起来,哭了一会,他觉得无趣,便停止了哭泣。他心里好乱,亲妈不在,正好家兴从学校回来,他觉得家兴应该是一家之主,他跑去给家兴汇报,就像那年发现齐天大圣死了一样。

  家兴因为是星期天,从学校里回来还在睡懒觉,他见二爸脸上掉着泪,抬起头问:“怎么了?人跑了?”
  木偶说:“昨天晚上还在,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家兴说:“不见就不见了,逃走还不是早晚的事,你哭什么。”
  木偶擦了脸上的泪痕,并不敢再一次流出泪来,可心里是对家兴生了气,新媳妇对他有多重要,谁也不知道。
  不敢和家兴搭话,木偶站了一会,并不见家兴对他说一声‘出去’,就自己做主悄悄退后出去。出去后,他轻松了,过去锁了大门,把钥匙重又装进自己的口袋,并不知道现在锁上大门还有什么意义。
  进了自己的屋子,木偶上炕钻进被子,也不管有没有瞌睡,把头蒙在里面,这是他第一次睡懒觉什么也不想干。
  火化了林家轩回来,知道丁梅跑了以后,药婆子‘一病不起’,这双重的打击让她再也把自己恢复不过来,她心死了,提着包袱又回自己原来的家了,拒绝再回到米家川村来。她说就让我们娘俩个谁活谁的人,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他也帮不了我什么,要是谁先一个人活不过去,就早点进养老院,这才是最终归宿。

  药婆子重又回到自己原来的家,养了几只鸡,一只宠物狗,每天出去晒晒太阳,自己给自己随便做一碗饭吃,一年的口粮不愁,自家的地承包给别人,收回的租子足够她吃,再加上林家轩临走时没有因为自己忍受内心巨大的煎熬而忘了她这个亲妈,给她留下了一笔可观的养老金。
  药婆子常常一个人暗自垂泪,怨恨那算不来自己命运的死鬼老头子林贵,也没给她算来一个好命运。她怪他白耽误了她‘贵人的好脚气’,却不反省一下自己一辈子三次嫁人,她那‘贵人的好脚气’,一连送走了三个男人,到最后也没守住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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