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斜射进来,温柔的洒在小女孩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抻出头,对着床头的墙壁甜甜一笑,继而,用稚嫩的娃娃音厉声说道:“我睡醒了!继续!”
“车一进一!”
“马一进二。”
“炮二平五!”
“......”
“......”
“赢了!耶!”
小女孩兴奋的在床上蹦跳着,两只凌乱的小辫子忽上忽下,小脸上的酒窝里溢满了欢乐。
这个小女孩是我,我叫夏塔,18年前投生在这座北方的古老城市,当我呱呱落地时,正值隆冬,据说,五百年不遇的寒流在那天正好穿过这座城市,冷的呵气成冰,冻的万物凋零。爸爸为了纪念天气的残酷,给我起了个粗糙、强壮的名字,他希望我像塔一样结实,万年不倒。不负厚望我一路健康成长,打小连感冒都不怎么得。
除了脾气不太好以外,没理想算是我唯一的缺点,从小胸无大志,不屑争抢,坦然淡定,像个出世的大师,这归结于爸妈的培养方向,他们只想让我的人生平凡安稳,也归结于老黑叔的谆谆教导,他教育我万事不屌。
可命运之神手持熠熠生辉的法杖,忽闪着大而黑的翅膀站在大气层上方,庄严的与他们仨作对,并眯着细长的眼睛跟我说:“他们特么在做梦!你压根儿不是正常人!”来自天庭的诅咒,给我的心灵蒙上大面积的阴影。
第一章 与老黑“见面”
高考临近,我们这群高三狗夜以继日的黄着脸、黑着眼浸淫在书本创设的虚拟世界里,这个世界时而天雷滚滚,时而阴雨绵绵,即使江湖风雨百般变幻,灰暗的天空却始终能透过一丝光线,我们知道,那叫希望。
晚上,回到家不紧不慢的备考,墙上的黑影叔叔又哼哼唧唧的唱起来,我瞪了他一眼,扔下书坐到床上啃苹果,“黑影叔,听我妈说,家里下个月拆迁,房子倒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天天站墙里了?”
“哎我去!这么大‘四儿’,你咋才告诉我啊,你个小犊纸!”
“你不骂我是不是难受?美少女在跟你做温馨的告别,能不能掉个眼泪配合下气氛!?”我把手里的半个苹果扔到墙上。
“砸吧!砸吧!你看我眼前这墙让你撇的,苹果‘真儿’,梨‘真儿’,钢笔水儿,现在我看你啥色儿都有!呸你个美少女,泼妇!”
我文静的看着他,优雅的脱掉袜子,用图钉按到他脸的位置。
六岁时,爸妈带我搬进了现在的房子,对着正门的房间分配给我做卧室。归置了一天,爸妈累的够呛,早早睡了,我也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嘿!丫头!小丫头!”
“谁?谁在说话?”一个中年男子的呼唤声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拉开灯四处看。
“我,我在你床头上边儿呢?对对,往这看。”
循着声音看过去,墙上有一个人形的黑影,我奶声奶气的问:“你是谁?怎么在墙里呢?”
“哎呀妈呀,等了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哈哈!”黑影男操着东北口音,嗓音粗重的说,“你别怕我啊,我不害你,小丫头长得这么俊,我看见你就稀罕你,以后我会教你好多东西,你没事陪我说说话就行哈,乖~”
“嗯,行吧。”我跟老黑就这样认识了。
老黑的咒骂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掰着手指头算,“6岁18岁,啧啧,12年!我当时怎么想的?一个怪物在墙里说话,我应该鬼哭狼嚎的让我爸换房子啊?”
“丫头骗子多没良心,这条街的小崽子都不跟你玩儿,还不是我陪你玩?教你下象棋、背医书、打仗、骂人......”
“好意思说!”我冲着墙翻了翻白眼。
话说回来,老黑虽然性格龌龊些,说话有点二,但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算有才。
“我不跟你废话了,听你爸妈那屋好像收拾东西呢,我也得收拾收拾,别落下啥。”
“你收拾毛线啊,站那姿势都没换过!”我鄙夷的看着墙上晃动的黑影。
“你不懂,滚犊纸~碎觉切~”
坐在高考的考场里,快速答完最后一科试卷,心早已飞到家里的拆迁现场,老黑,回家看不着你了,也不知道你活没活着,这个无厘头的老怪物!
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落在手臂上冰凉冰凉的,招惹的心也跟着凉,我满脑子都是老黑,这个陪着我长大的“人”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就不见了,有点被亲人遗弃的感觉。
爸爸在车里等着我,带我回租的房子。上了车,看到后座上塞了满满的东西,还有那张张曼玉的画报,不由自主的神伤。这张画报是为了挡老黑的,怕龌龊大叔偷看我睡觉,每天晚上我都扣着挂到床头的墙上,老黑总抗议,说我把他整瞎了,我告诉她这是张曼玉,看看多漂亮~跟你亲密接触零距离~老黑一看是美女也就从了,还偶尔要求我换一张别的美女,本姑娘没时间搭理他。
“爸,房子拆完了?”
“应该都推平了吧,你考的怎么样?有没有紧张?”
“没有,我从来不紧张,家里没落下东西吧?”
“你妈收拾的细着呢,你小时候画的涂鸦她都打包收拾了,基本什么都没扔。”
“嗯,我明天回老房子看看去,还是有感情的。”
“行,休息两天,想去哪里玩计划一下,放松放松。”
在爸妈眼里,我是个淑女,从小就不跟邻居的小朋友出去疯跑,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都宅在家里,画画,看书,下象棋,十足的大家闺秀,除了偶尔发现我对着墙说话,基本属于人畜无害。起初他们很担心,带着我做了很多检查,但每次检查的各项数据都正常,再加上我成绩优秀,体态康健,他们也暂且将我这习惯当成了一种怪癖去接受了。
回到临时租住的家,各种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没有老黑一口东北话的调侃,很无聊。
天空刚刚有些发亮,我就背着小包出发了,临时的家和老房子离得不远,坐了几站地就到了。一大片民居已被夷为平地,砖块、瓦片散落一地。
“满目疮痍啊~满目疮痍~”我自言自语着,仔细辨认着方位,废了吃奶的劲找到了老房子的位置。
“老黑,老黑!”我小声的叫着“老黑,你还在吗?”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回音。心里空落落的,我坐在老黑待的那面墙的位置,捡了根小树枝无聊的扒拉着地下的土和小石块,想着跟老黑吵过无数次的嘴,想着他教我下盲棋,想着他骂我的词汇:小丫头骗子、小王八犊子、人脸猪脑......我边笑着边擦眼泪,死老黑,你可别魂飞魄散了啊,最好再附到哪面墙上,然后想法让另一个小丫头骗子打电话通知我你的新居地址,我好去看你,一定给你带林青霞画报!我低着头,眼泪打湿了脸下的一小块土地,我用小树枝在湿土上划着,嗯?土里露出来一截黄纸的边儿,赶紧使劲的刨了几下,一张长方形的,边缘破旧的黄纸,上面用发光的红颜料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这张符还真好看,吹了吹上面的土,叠起来放到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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