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四B广告公司吗？”
　　“上面写着，不会看啊！”前台小姐比苏青青还苏青青，也在拿着镜子补妆，看到衣着寒酸的张杰瑞，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我是三A的，过来送资料。”
　　“送资料，哪呢？”
　　前台小姐看到两手空空的张杰瑞，更加确信这是个捣乱的，最近公司经常丢东西，不会是这小子干的吧？
　　“资料？…… 哎吆妈呀，我给丢了！”


第十五章、火火


　　如果犯了错误能勇于承认，就是好同志；那张杰瑞绝对是最好的员工，他改正错误的机会太多，只要随便挑几样改改就差不多了。
　　张杰瑞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刚刚从被开除事件中解脱出来，就又一次陷入困境。那资料是他们双方创作方面的合作协议，加盖了单位公章的，回去再要无异于与虎谋皮，乔大善人可并不善良，无疑会让张杰瑞在公司的形象更加不堪。怎么办呢？只能想办法找回来。
　　张杰瑞从英雄交给他资料开始想起，然后是和嗑瓜子的青青打招呼、和隔壁公司模特在电梯聊天、在公交车上被小萝莉欺负……
　　对了，张杰瑞想起下公交车时的奋力一跃，好像身上就没带东西。天呢，忘在小萝莉的车上了。
　　什么是缘分，就是冥冥之中由天注定，不管你怎么去躲，却也不得不面对。鉴于小萝莉一贯的野蛮表现，张杰瑞对她可是没有半点兴趣，但这事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是必须把东西要回来的问题，硬着头皮也得上。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不想它的时候，就在你眼前晃悠个没完；等你想它的时候，那是千呼万唤也不来。张杰瑞已经在站台等了很久很久，每一辆二路车都会上去看两眼，却始终没有小萝莉的身影。
　　眼看这天就要暗下来，拖到明天这事可就遮不住了，张杰瑞这个猴急啊！骂来骂去，估计都骂到小萝莉在旧石器时代的始祖了，可还是没有等到。
　　“喂，公交公司吗？你们公司二路车上有个叫小萝莉的，…… 呃不，一个十五六岁的野蛮女孩，对，是售票员 …… 什么？你们公司没有雇用童工，唉，我不是劳动部门的…… 别挂！”
　　人没找到，又浪费一次公话费，张杰瑞郁闷的沿着街道走，最后一班公交车却嘎然停在他面前。
　　“嗨！黄毛狗，在找它吗？”
　　公交车前门半敞，小萝莉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资料袋挥舞着。张杰瑞抬头望去，正是他的东西，不觉喜上眉梢，几步跑了过去。
　　公交车却突然又启动了，在张杰瑞面前掠过，别说是二路车，你换作几路，张杰瑞也赶不上，但又有些不甘心，撒丫子在后面追。
　　过了解放路，绕过东方红，到达人民路，再上八一路，很快到达红嫂广场，张杰瑞这一顿狂跑啊，内脏都快冲到嗓子眼了，实在忍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他娘的平时公交车挤得跟鱼罐头一般，今天愣是没人上车，那车在前面慢悠悠的恰好让张杰瑞赶不上，又能看得见。你说这不追不甘心、追又追不上，这不要血命嘛！
　　大口喘着粗气，心里恨死了那个死丫头，路灯的光线照在张杰瑞身上，很惨淡。突然有一个人影覆盖了张杰瑞，张杰瑞费力抬起头，不觉愣了。
　　“小萝莉？”
　　“啪”的一声，本来笑容满脸的小萝莉把资料袋狠狠打在张杰瑞身上，骂道：“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咳！说话文明点，你可以用‘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这样更委婉一些。”
　　“那还不一样，反正你都是狗，黄毛狗。”
　　“我染回去了好不好？”张杰瑞指着自己的头发，那是乌黑乌黑的，虽然有点脏。
　　“哦，那就是黑毛狗。”

　　小萝莉笑了，很灿烂那种。今天在车上逗完张杰瑞，才发现他光顾着逃了没拿资料包。小萝莉顿时计上心来，要再整整他，每次公交车到张杰瑞站的那地方，她就躲在后面。直到天已抹黑，发现那个讨厌鬼还在等着，她也知道这资料对他很重要，给是会给的，但必须再逗逗，于是有了刚才张杰瑞挑战二路公交的一幕。

　　“好了，我是狗还不行嘛！”
　　张杰瑞接过小萝莉递过来的资料包，一把抱在怀里，再也不让它跑了。
　　“唉，黄毛狗，我帮了你的大忙，请我吃饭吧？”

　　“看看你都把我整成什么样了？还帮忙呢？”

　　张杰瑞看到小萝莉那撅起的小嘴、任性的眼神，这根本就是个孩子嘛，得，这仇还不能记，吃亏是福。
　　“行，我请你！但有个条件，别叫我黄毛狗了。”
　　“好的，黄毛狗！”
　　看到张杰瑞冒着火光的眼睛，小萝莉连忙改口道：“不，是黑毛狗！”
　　“什么狗都不是，我叫张杰瑞。”
　　张杰瑞大声说道，小萝莉向后退退，装作害怕的样子，突然又喜笑颜开，说道：“你也不准叫我小萝莉了，我叫火火。”
　　“火火？好开爱的名字！说吧，火火，想吃点什么？”
　　“前面就是我家，旁边有一家烤羊肉串的，去那吧！”
　　“你到家了？”张杰瑞看火火那大眼睛一转，就知道那心眼比一般人都多。
　　“呵呵，看在你请我吃羊肉串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刚才公交车下班送我回家，于是就带着你一块过来，好请我吃晚饭啊！”
　　“什么带着我？我是跑着来的，肠子差点跑断了。”
　　“男子汉大丈夫，追女孩子就得吃点苦。”
　　“慢着！谁追你来着，火火你几岁了？我可怕人告我诱骗青少年。”
　　“我十七了！”火火大喊一声，小胸脯也挺了挺，还真像那么回事。

　　“虚岁吧？”
　　火火没有说话，张杰瑞就认为她默认了，别人都忙着泡妞，他可好，带着孩子吃羊肉串。这地方是露天的卖场，张杰瑞和火火找了一个两个人的座位坐下，火火点了好多鸡翅，还很体贴的给自己来了份酸奶。
　　“火火，点那么多鸡翅，你吃得了吗？”
　　“你心疼了钱了？”
　　“不会，我张杰瑞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张杰瑞侃的尽头一上来，那是才思敏捷，正准备向下说却发现火火并不开心，只得刹住。
　　“虚伪！估计你最喜欢的就是粪土。”
　　“不，我最喜欢火火，多可爱。”
　　“你骂我？”火火秀眉一紧，把张杰瑞吓了一跳，这个小祖宗更惹不起，比公司的苏青青还麻烦。
　　“别跑题，我刚才问你，点那么多鸡翅干什么，我可不喜欢吃。”
　　“没让你吃，吃不了我打包带走。”
　　张杰瑞苦笑，这次血又要多放点了，放血并不可怕，关键是他没多少血。


第十六章、斗殴

　　人生最舒服的事情是什么？小风吹着、小曲听着、小酒喝着、小妾搂着……
　　人生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钞票数不完，老婆认不全，房子遍地是，洋车随便开……
　　人生最惬意的事情是什么？闲散街头，吃穿不愁，醉意人生，挥斥方遒。

　　张杰瑞目前正陪着小美女吃饭，几杯扎啤下肚，也是晕乎乎的不知所以。小痞子出身的他，与眼前这个问题少女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两个人越来越谈的开。从街头斗殴到上学跷课，从捉弄老师到忽悠日子……
　　谈到兴奋处，火火干脆也换上了扎啤，从那熟练的倒酒姿势可以看出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喝酒。
　　“火火，你怎么不上学？”张杰瑞酒喝的差不多了，舌头都有些撸不直。
　　“我？…… 我不想上。”
　　火火明亮而又洁净的眼睛却否认了她的答案，醉酒后的小姑娘，已经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本来想法。
　　“你爸妈不管你吗？”
　　张杰瑞的话一出口，火火的大眼睛就开始扑闪起来，晶莹的泪珠走到半路又四散开来。

　　“怎么了，火火？”
　　火火的小脸上满是倔强，看出一些长大的迹象，说道：“我爸妈都走了，现在只有一个姐姐。”
　　张杰瑞当然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勾起火火的伤心事，赶紧改变话题，半开玩笑的问道：“你姐姐漂亮吗？给我介绍介绍吧？”
　　火火小嘴咬着自己的头发，并没有言语，两行晶莹的泪珠化成缕流了下来。张杰瑞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去问，让他吹牛胡侃在行，玩细腻的就不行了。
　　“火火，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很多事物都不同于它的外表，比如那个看似热情如火、顽劣异常的火火，静下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温婉可人，也有一般人无法体会的心事。
　　火火又要了几个煎饼，连同那些鸡翅一起打包。张杰瑞没有问，但想来是给她姐姐准备的，他突然对此非常好奇，火火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为什么这么小就开始工作？她的姐姐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片地方是城市的贫民窟，路灯大多已经坏掉，火火走在前面，不停踢着路边随意摆放的易拉罐。张杰瑞在后面跟着，这里的气味很复杂，夹杂着东西腐烂和洗脚水的味道，环境并不比杰瑞曾经的住处好多少。
　　也不知绕过了几道巷子，火火带着杰瑞来到了一处院子。那是两间有些破旧的瓦房，院落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在当今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时代，有院子的人家可是少之又少。如果是别墅，那是另一种说法；如今的火火家，却是被现代都市遗忘的角落。
　　院子里的灯打开了，张杰瑞看着那颗樱桃树，果实已经红扑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采摘了。而地上的一丛丛鲜花，曾经的鲜艳娇嫩，已经在风儿吹拂下轻轻抖动。
　　火火蹦跳着进了里间，声音也恢复了兴奋和活力，“姐，我给你带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