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栖风 东吴帝国的最后十七年》
第40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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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13 18:4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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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阶段出现的祥瑞虽多,但地域分布却非常有特点。除了那个不知名的历阳长我们不知其是哪里人之外,其余出现祥瑞的地区全部集中于吴郡和吴兴郡。联想到吴郡是江东大族较为集中的地区,该地出仕的高官车载斗量这一背景,此种情况的出现恐怕并非偶然。我们甚至可以推测,是江东大族为了迎合孙皓对于祥瑞的需求,而有意制造出如此之多的祥异,来谋求政治势力的扩张。因为孙皓虽然对儒臣多方打击,以从儒臣手中抢夺话语权来完成皇权的进一步强化,但对外镇的都督方面的将领及边境各郡郡守,孙皓因要利用他们对抗晋国的蚕蚀,给他们的掣肘会小得多,所以这些职务就成了江东大族努力争取的重点。如虞翻第五子虞忠出任宜都太守,第六子虞耸越骑校尉、廷尉、湘东太守;第八子虞昺先为黄门郎,而晋军来伐时甚至升任都督武昌以上诸军事。朱治之孙朱琬为镇西将军,陆瑁之子陆喜为选曹尚书,朱据之孙朱宣为骠骑将军,钟离牧之子钟离徇为戍西陵的偏将军,陆胤之子陆式被召还建业为扬武将军,陆抗五子分典父兵等等,都可以看成是江东大族在军政两界的强势崛起。

  而孙皓对朝中大臣的屠戮仍在继续:湘东太守张咏因为没有交纳征收的算缗(一种向商人征收的财产税),孙皓命人到湘东郡将其处死,徇首诸郡;会稽太守车浚素来清正,颇有政绩,值该年郡中大旱,饥民无数,车浚上表请求孙皓振贷百姓。孙皓却认为车浚欲树私恩,亦派人将其枭首。尚书熊睦见孙皓残忍暴虐,微有所谏,结果他获得了和昔年魏国中书令李丰一样的死法:孙皓命人用刀镮猛撞其体,熊睦死时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肉。

  同时孙皓也没放弃对幸臣的监管,就在天纪元年(公元277年),另一位受孙皓宠信的幸臣张俶被杀。张俶出身会稽山阴的县卒家庭,他的上位完全是靠打小报告获得的。孙权时曾用校事检核大臣,结果在朝臣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弹,孙权不得不将吕壹、钱钦等人诛杀。诸葛恪为太傅后,罢去校官,结果上下大悦,也为其赢得了极高的人气。但孙皓又将校曹捡了回来,陆凯曾批评说“夫校事,吏民之仇也”,但孙皓并未听从。而张俶为了自己的私利,上奏孙皓别立弹曲二十人,专门纠核不法之事。由于他鼓励官员相互告发,所以朝廷之内谤告成风,互相攻讦成了家常便饭。张俶让弹曲从这些谣言中收集线索,并将认定犯罪的人关进大牢里,他根本不按规程审理,只要给他送上钱财一切便都好说。所以被他盯上的人一定会落得家财散尽,百姓因此都穷困不堪。孙皓累迁其为司直中郎将(掌监察之官),又封其为侯,这次连他父亲张驺也看不下去了。张驺上表说:“如果用他为司直,万一有罪请求我不被连坐。”孙皓当时答应了。张俶奢淫无厌,娶妻妾三十余人,又滥杀无辜,后来终于事发。孙皓也忘了以前答应张驺的事,将其父子都用车裂之刑处死。

  日期:2016-06-14 18:06:15
  086
  东吴朝政日趋黑暗,由此引发的大规模叛逃仍在持续。天玺元年(公元276年),孙皓征调京下督孙楷为宫下镇骠骑将军。孙楷为宗室孙河的侄孙,镇北将军孙韶之子。孙河本为俞姓,按辈分与孙策相同,孙策因为喜爱他,而赐姓其为孙,将其列入宗籍。孙河这一支宗室一直发展得不错:孙河死后,孙韶代统其兵,先后任承烈校尉、广陵太守、偏将军、镇北将军等职。他为边将数十年,善养士卒,在疆场上常常远派斥候探听消息预作准备,因此与敌人交手少有失败,由此深得孙权器重。孙韶死后,继承他职务的是次子孙越,孙越先后任右将军、京下督,他的三个弟弟孙异、孙奕、孙恢分别官至领军将军、宗正卿、武陵太守。而孙楷作为孙韶长子,官拜武卫大将军,封临成侯,后又代替弟弟孙越为京下督。然而在前次永安山贼施但作乱时,孙楷没有立即出兵征讨,孙皓以此为恨,故常常派人责怪孙楷。孙楷内心时常忧惧,听说被召,知道也没什么好事,便率领妻子儿女和数百名部曲投奔晋国。孙楷处事虽不如前几年归降的孙秀严整,但声名过之,所谓“为实者攻其形,为名者攻其心”,司马炎同样出于拉拢的目的册命其为车骑将军,封丹杨侯。

  到了天纪元年(公元277年),吴将邵凯、夏祥率领七千多人投向晋国。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这二人官位远不如孙秀和孙楷那样显赫,然而孙秀和孙楷叛逃时都仅仅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亲信部曲,并没有大规模的带走现役军队,但这两位的部曲显然远远不足此数,可以说他们是整建制地引着军队倒戈的。而转年冬天,昭武将军刘翻、厉武将军祖始也弃暗投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孙皓的视野。孙皓失道寡助,渐渐将东吴带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虽然晋对吴已取得了一定的心理优势,但朝臣之中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一统天下的想法。司马炎倒是早有此意,可惜势孤,贸然提出此动议条件还不成熟。不过为了表示对西北和南方两大战区的重视,他升任坐镇西北的汝阴王司马骏为征西大将军,羊祜为征南大将军,都开府辟召,仪同三司。
  羊祜在荆州已有多年,对伐吴问题已形成战略构想。早前他已判定,要攻灭吴国一定要借助长江上流的水势,而这时东吴又流传着这样的童谣:“阿童复阿童,衔刀浮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羊祜认为这一定是水军将要建立奇功之兆。恰好这时朝廷征辟益州刺史王浚为大司农,而王浚小名就叫阿童,因王浚曾经做过羊祜部下,羊祜对他深为了解,所以特地上表司马炎,请求将王浚留任监益州诸军事,加龙骧将军,密令其修造舟楫,为日后水军东下预作准备。于是司马炎就任命王浚为龙骧将军,监益、梁两州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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