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逛右岸的80后还多不多;潜水多年,从一开始的犹抱琵琶,到现在的万分确定,中间的经历也许能成为右岸的另一个故事。写一些事,无关乎时间地点,只为了纪念,但愿真情常在。
2012年的12月23日,香港,我30岁后的第一个家族商业圣诞年会,坐在酒店的化妆间里,慢慢画那一点晕开的眼影,末了对着镜子摆了个等会儿用来上镜的笑容,大概可以了。我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把肺要掏空一般,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于是提起礼服的裙摆站起来,端着那个笑容走进会场。这里的男人会拿出他们的各种手腕儿,高调或内敛地显示自己的优越。父亲现在还举办这种年会,一半是传统,另一半是要大规模轰炸似的给我相亲。我知道人家总在背后议论,肖先生那30岁还没有嫁出去的女儿……然而对不起啊爸爸,穿过这些觥筹交错间光怪陆离的脸,我能看见的只有那个穿着中性合身礼服,在硬领下打一颗俏皮的结,闪着眼睛的俊俏笑脸,虽然那眼神和笑容都已不再属于我,也许从未属于我,或者说从未属于任何人……。撑住这两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缩进被子里,那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日期:2016-05-09 14:13:14
一,身世
肖家的发迹从爷爷那里开始,家族庞大复杂,盘根错节,父亲兄弟三人,他排行第二,我大伯夭折于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年代,爷爷将父亲和小叔送到南方养大,发展生意和势力。然而这些事情在我六岁以前似乎和我毫无关系。我曾经在广州有个舒服的小家,母亲温婉智慧,在工厂办公室工作,父亲虽然长期出差,却也十分疼爱我,三人相聚的时候,温馨的回忆总是满满,那时我叫肖暖暖。出事的时候是一个周六,妈妈说晚上接我去买幼儿园毕业典礼要穿的新裙子。我兴奋地期盼着,一整天都看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然而天都黑透了,妈妈并没有来。忘记周遭是怎么变化的,似乎过了两三天,我才见到疲惫得一脸悲伤的父亲。“妈妈走了,跟爸爸去爷爷家吧。”后来大些了才知道,这个“走了”是指车祸,而我终究没有能够见妈妈最后一面。
我被带回北方S市的肖家宅院,位于这座城市中心的洋楼区,大门有人站岗,进出会敬礼的那种。进到当时对我来说大得出奇的客厅,原本抱着我的父亲将我放到地上,向厅里正中坐着的一位老人恭敬颔首,“爸爸,这就是暖暖。”我很怕,因为我从来没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这种概念,以前问过妈妈,妈妈说暖暖只有爸爸妈妈疼,但当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一脸轻蔑,不苟言笑的老人可能是我的爷爷。我真的很怕,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裤管。过了好长时间,爷爷才说“好吧,她可以留下,不过要改名字,叫肖钦吧,肖暖暖太难听了。”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记得的第一句挖心刺骨的话,但也是从那天起,肖暖暖彻底消失了。
日期:2016-05-09 14:21:09
住下来,我要慢慢消化很多事,比如我居然有个哥哥,叫做肖政,大我近四岁。哥哥的妈妈是父亲的妻子,可以一家人会朋友,旅行。父亲似乎很快淡忘了母亲去世的事情,因为我很少,甚至比原来还少见到他。一开始,我不懂,无论如何不肯开口管哥哥的母亲叫妈妈,适应了一阵,知道她姓沈后,只会怯怯地叫“沈姨”。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大麻烦,终于又一次当我当着爷爷的面叫沈姨的时候,爷爷沉着脸说“这样不行,得把她送走。”于是在肖家宅院生活了不到两年,小学二年级的我开始了J城,香港,瑞士,伦敦的寄宿生活。
每年只有放假会回到肖宅,我也早就学会了甜甜地叫妈妈。不过好在上天给了我一个好哥哥,而沈姨,这个安静善良的,爷爷亲选的长孙生母,在我出现之后并没有为难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我需要的母亲的角色,在我月经初潮的时候,准备的卫生用品,还有在我青春期发育期默默选购好,洗净晒干寄来的胸衣。父亲,则从一开始就给我准备了优渥的生活,不管我寄居在哪里,钱从来不是问题。甚至在伦敦市郊那所有名的所谓贵族学校插班读高中的时候,校规是学生平日不可以出校门 ,口袋里不可以有钱。只在周末从家长预存的生活费中发给十磅二十磅这样。父亲送我过去的前一晚,把我带的书里,衣服口袋里都夹了20磅或50磅的钞票。他说丢了没关系,但身上一定要有钱。这是他对女儿疼爱的概念。所以,即便是这样的身世,我也自认为是极幸运的,再冰冷的世道,从他们身上也能感到一点点温暖。因为总是在不同的地域辗转,我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派遣的消遣就是运动,所以一直以来养成了跑步和骑车的习惯,有时候打打羽毛球或者游泳,把自己折腾个筋疲力尽也算痛快。
日期:2016-05-09 15:53:01
二,醒悟
生活波澜不惊,总是有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也就按部就班地生活。大二的时候,甩掉了青春期的婴儿肥,我开始出落出母亲的样子,身高停在165,父亲多年投资对我进行的贵族教育也见了成效。学校里的追求者渐渐越来越多,放假回肖宅的时候,沈姨也不经意地问起“小钦该恋爱了吧。”
有一个当时看上去很绅士的同学约了我很多次,名字叫Taylor,我喜欢伦敦大大小小的展览,他耐着性子陪我看了不少。他是那种很典型的白人面孔,称得上英俊。于是就算是交往了吧。但对我来说,也许对感情的观念是扭曲的,我并没有任何小鹿乱撞之类的属于初恋的感觉,所以当进一步的亲密行为开始发生,我几乎无法遏制自己的恶心,接吻时他伸过来的舌头,或者初夜粗暴地刺入,无一不使我头皮发麻,想要把心肝肺全吐出来洗一遍。在Taylor第二次在我的公寓过夜之后,我绝对以及肯定了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分手毫无拖泥带水的戏份。
彼时我刚开始选修心理学,因此开始看两性和同性的研究,也交到了我人生中真正的两个好朋友,Lucy和Lucia。这两个人只是名字很像,Lucy是les,很T的那种,主修心理学,爸爸是英国人,妈妈是香港人;Lucia是苏格兰一个农场主的独生女,是一个很标准的red hair。气质上和美剧THE L WORD中演TINA的演员laurel特别像,有着开朗明媚的性格,她的主修是设计,出于爱好选修心理学。我的主修是则是HR。我们三人进班后的第一个group study被分到一组,从此成为挚友。Lucy是一个非常重义气的人,比我低一学年,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绕弯子,刚开始时曾追过我,被我拒绝后有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一直到那个学期期中考试以后,她本来就翘了两堂课,再出现的时候没精打采的。Lucia好心去打听了情况,原来是Lucy的父母离婚官司打了两年,刚刚交割清楚,她本来就像小孩子一样的在耍脾气,就着和当时刚刚开始如胶似漆的一个大陆女孩感情好的情况下对她的父亲出柜了。然后被赶了出来,切断一切经济来源,没钱交房租,长期娇生惯养也没打过什么工,居然面对着露宿街头的局面。下课后,我们三人走出教室,看见坐在外面长凳上眼巴巴等着她的小女友,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小女孩还在读语言学校,家里经济条件也不怎么好,说是拼凑了学费把她送来的,当时只能是半工半读,本来两人住在Lucy的单身公寓,现在都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两人不得已睡了两天图书馆,用学校的健身房洗澡,都没心思拾掇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让他们俩住到我的公寓去,给女孩儿在父亲早已经营多年的伦敦办事处安排了兼职工作,好让Lucy专心对付学业和与自己的爸爸沟通。好在最后Lucy的爸爸对她虽然不满,但好歹供他学费读完了大学,她自己在心理暗示研究上也找到方向,得到教授的认可,现在已经拿了Dr.在一所不错的大学任讲师了。因此就算Lucy后来与小女友分手,她也将我看成非常重要的家人。我和Taylor分手后,想要转换一下生活环境,重新整理下自己,Lucy想要了解中国的国画技法,因此我们俩申请了J市,这个我读小学的城市的艺术院校和综合大学两个交流项目。我想写的故事,大部分是与这个城市有关的,也因此庆幸冥冥中安排了J市的这一年学习经历,才让我在后来遇见毫无防备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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