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11-15 12:11:00
　　第十一章　诡忆（3）
　　最令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Steve在回答了我们这个问题之后沉沉睡去，即使有一两句梦呓，对我们而言也不再具有价值。
　　一直在诊所客厅等待的母亲看到儿子被带出诊室，马上迎了过来，表情却冷冰冰的，问道：“Steve还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他马上要面临SAT，这直接关系到他能否顺利进入MIT。医生，拜托了。”说着，浅浅地向沈然鞠了一躬。
　　“心理疾病并不是单纯依靠药物就可以解决的，我想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治疗手段，希望您作为家长提供必要的配合。”沈然一本正经起来总让我想起他不正经的样子。
　　Steve母子离开诊所以后，我问沈然：“你当初怎么做出Steve失忆这一初步诊断的？”
　　“你也觉得Steve像假装失忆吧？”沈然说，“开始我也怀疑他是假装的，这种天才少年总会更叛逆些，但我通过心理测试发现他对童年和近少年时期的记忆的确已经丧失了，他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亲，对自身的认知也是混沌模糊的，而且奇怪的是，他对周边的生活用品和事物却具备基本的认知。我的判断是他发生了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一般患者会选择遗忘那些他不愿意记住的事情，或者想要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为了对付沈然，我阅读了一些心理类的书籍，不至于与他对话时捉襟见肘。
　　“咦？”沈然显然有些惊讶，“你懂这个？张右一，你多大年纪了？”
　　“懂这个跟年龄有关？”我问。

　　“不，我看你还有没有机会转来我这行。”
　　“你俩快别胡咧咧了，”胖子不耐烦地打断我们，“咱们赶紧商量个对策就回家吧，歆婷跟杨杨包的饺子都该下锅了吧。”
　　日期：2015-11-15 12:12:00
　　我说：“除去Steve记忆里复活的少女记忆之外，其他都像心理疾病，我们可以应该沿着两个脉络展开调查：第一，Steve失忆的前因后果，从他那十三年的人生经历倒着摸索，特别关注他选择性失忆的部分。第二，介于我们不能反复使用催眠术，我们对这个少女的记忆只能了解到一两个碎片，这就好比一副一千块的拼图，我们只有一两块，想知道全景是不可能的。但是，刚才我们也拿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嗯，是的，”沈然不客气地打断我，“那个少女的记忆在Steve头脑中复活后，说了一句：‘Steve，你还好吗？’可见这个少女与Steve不仅认识，而且是极熟识的。”
　　沈然打断我的话，让我有暴打他一顿的冲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生我，何生你。”
　　胖子接了一句话，差点绊我一个跟头：“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沈然的诊所和住处都在柏环家园，是相邻的两个塔楼，穿过一个不大的儿童乐园就可到。但北京已经持续了近一周的雾霾，我们走出诊所看到四周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空间没有了东南西北，甚至没有了上下，我突然发现：我们迷路了。

　　日期：2015-11-15 12:13:00
　　“这空气，勾个芡就是香浓的煤汤。”胖子边戴口罩边嘟囔着。
　　吃过晚饭，沈然在小吧台后面煮着咖啡，香浓的气息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蔓延了整个客厅；杨杨撅着屁股，戴着耳机，在瑜伽垫上腾转挪移；胖子抱着京极夏彦的书，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
　　歆婷趿拉着粉色棉拖鞋，坐在我旁边的榻上，递给我一杯咖啡：“有没有思路？”
　　我叹口气：“掺杂了心理问题的妖异事件，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总好过力有余而心不足。”歆婷看着我，“这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叹了口说：“他们还有未来吗？”
　　日期：2015-11-17 16:19:00
　　第十一章 诡忆（4）
　　如果不是这次诡忆事件，我大概永远也进不了这个高档别墅区。在北京和固安的交界处，这片别墅像孤岛一样浮在一片蛮荒的土地上。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北京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城里因为地面温度高，雪落在地上就融化为泥，倒是这里已然是白茫茫一片。
　　这个别墅区是仿安妮女皇时代的风格建造的，多重人字形坡的屋顶，枣红色的砖墙，透着浓郁的英伦风。
　　从我们摁想门铃，到听清脚步声，足有半分多钟，我猜想着：这家门廊的鞋柜有多长？
　　胖子则抬头看着三层高的别墅，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家闹妖异事件？因为住房条件太好了，给妖物充足的发挥空间。”

　　Steve的母亲惠在打开别墅的门时，看到我和胖子也在，冰冷的脸庞上马上就皱起了眉头：“沈医生，您出诊还要带家属吗？”
　　“他们都是我的助理，拎包的……”沈然微笑着解释，一边把公文包塞到我怀里。这时里面传出一个热情的声音随着皮鞋的节奏传来：“快请进，Doctor Shen。”
　　一个高大的欧洲男人快步穿过门廊，推开门，惠只好站到一边，侧身让我们进了门廊。
　　这个男人的五官虽然较亚洲人要大上一号，但是却看上去非常精致，身材魁梧却不显笨拙，肩膀上搭一条浴巾，就是大卫石膏像了。
　　“我是Steve的父亲李世民，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正当我由衷地要为这个霸气的中国名字称赞时，惠正跟保姆拎着拖鞋走了过来。李世民说：“不用拖鞋的，稍后让aunt Katya 收拾下就好了。”
　　惠瞪了丈夫一眼，李世民脸上却仍旧是灿烂的笑，总觉得外国人的笑比国人要纯粹许多，国人即使开怀也似乎掺杂着不安。
　　“其实我们进客户家都是要带鞋套的……”沈然说着优雅地从惠手中接过拖鞋，我们也匆忙换上。
　　“我马上要出发飞去伦敦，Steve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也不肯与我和他的妈妈交流，Doctor Shen，就拜托你了。”李世民一边说一边接过保姆手里的箱子，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沈然笑着回答：“李世民先生放心，对于Steve的病症，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治疗方案。”
　　不得不说，沈然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空少。
　　日期：2015-11-17 16:21:00
　　送走了李世民，我们跟惠坐到堆满各种名贵摆饰的客厅，墙上的鹿头恰好幽怨地看着我。
　　“上次治疗之后，Steve有什么变化吗？”沈然问。
　　惠摇了摇头，冷着脸说：“他马上就要面临SAT……”
　　“我们不聊这个，”我打断她，“我想知道Steve这些年的一些经历，这些直接关系到他的记忆恢复。”
　　“Steve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和他的父亲西蒙为他制定了优秀的成长路线，而且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很好。”惠冷静地说。

　　“西蒙……世民……哦……”胖子自言自语，我偷偷捅了他肚子一下。
　　“顺利到都没有什么小插曲吗？”我问，“做为天才少年，曾经的他，生活得开心吗？”
　　“自从小少爷七岁那年从上海搬来北京，就很少再见他笑了，大概是跟小伙伴Jone分开的原因吧……”胖胖的保姆说。
　　“Jone那个孩子太淘气了，一点点规矩都没有的，Steve怎么能跟他在一起玩？！”惠冷冷地看着保姆，保姆不再说话。
　　我冲沈然使了个眼色，不想被惠看在眼里，说：“你俩有话就说，不要眉目传情的。”

　　我赶忙对沈然说：“沈医生，您和家长一起去跟Steve聊一聊吧，看看这几天病情的变化。我和胖子在花园等你。惠女士，您不介意我们参观下您的花园吧。”
　　惠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支吾着说：“不，不介意。”
　　我看着惠和沈然上了楼，一直到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才一把拉住保姆的手，保姆一惊：“快放手！我喊人了啊！”